“好酒!”霍破城将杯子递还给她,“再添!”
她看看他,机械地拿过酒壶,心口像堵了块棉絮,上不上。下不下,只堵得她几乎不能呼吸了!
黑衣人给她的谜药相当厉害,三杯过后,霍破城的意识已经有些混乱了,五杯过后。连筷子也拿不住了,等她给他斟上第七杯的时候,酒壶还未放下,霍破城已经支持不住倒在了桌子上。
再也擎不住了,她手臂一软,酒壶重重地摔在桌子上,里面的大半壶酒几乎洒了一半出来。
“将军?”她轻声唤着霍破城。连叫了几声都没有反应。
伸出手去,她冰凉的手轻轻落在了他的脸上,食指纤纤,沿着他的线条缓缓地游走。
如果可能,她希望能这样将她的样子画在心底,这样。在两千年后的未来,在她垂暮之时,也还能记得他的样子。
画着画着,她的泪忍不住又落了下来,可是这次。已经没有人替她吻去泪痕了。
她俯身下去,像霍破城亲吻她那样将毫无血色的唇落在他的脸上,缓缓吻遍了他的眉目,从眉梢到发脚,从额头到唇角,这还是她第一次主动吻他,可惜,他却已经全然不知了。
她哭得更厉害,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肋骨那里隐隐作痛,是那把莲花刀。
刀在手,渐渐泛出了血色,随之血色汹涌而来,殷红狰狞,刀柄上的那朵莲花仿佛被血滋润了,愈发地妖艳诡异。
她紧紧握着刀,高高举起,还不曾落下,却看到刀尖已经红的宛若粹了血般耀眼,一股幽香自刀柄上飘散开去,诡异地萦绕在帐内,蛇一样无声地爬遍了每一处角落,越来越浓,越来越浓……
一盏茶的时间过去了,帐内异香萦绕,霍破城俯在桌上,双眼紧闭,他身旁,洛薰仍就举着那把刀,却迟迟无法落下。
她从不是个优柔寡断的人,也向来当机立断,懂得取舍,所以才能在穿越来大秦之后,虽走的步步惊心,却总能柳暗花明,但是眼下,她却陷入了此生最大的困境。
她发现,无论她之前想得多简单,多坚定,此时此刻,她却无论如何也下不了手了。
她看着他昏迷中的面容,伤心欲绝,他喝她斟得酒,连眼睛都不曾眨一下,而她要的,确是他的血!如是他知道了,不知道会怎样伤心吧?
她此生还没有对不起过谁,难道这个她唯一倾心的男子,竟是第一个?
她心里全乱了,虽然理智一再告诉他,手起刀落才是最好的解决之法,但心底那个声音却越来越响,越来越强烈。
攥紧了刀,她开始一步步地朝后退去,帐内沉淀的异香因她的步子受到了搅动,似薄雾般腾起,在空中凝成了一缕清晰可见的烟雾,随着她越来越远离霍破城,那缕烟雾也越来越弱,当她退到了帐门口时,那缕烟也仿佛一条赤练蛇一样弯了个圈,钻入莲花刀柄上的那朵血莲花中不见了。
帐内恢复了原来的模样,再无一丝异香,惟有洛薰擎着一把血红色的匕首站在帐门口,恍惚间,听到帐外有人大步而来。
“洛薰?”霍行远疾步走进帐来,看一眼伏在桌上的霍破城,又疑惑地看看她,“将军这是怎么了?”
“将军……多喝了几杯。”霍行远进帐的前一刻,洛薰刚刚藏起莲花刀,身体紧贴在帐门上,面若白纸。
“将军酒量一向不错,怎么会醉?”霍行远走到了桌前,狐疑地拿起酒壶来闻了闻。
“我也不知道……我……去煮碗醒酒汤……”洛薰夺门而出。
洛薰刚跌跌撞撞地逃出寝帐,一直俯在桌上的霍破城突然睁开了眼睛。
“是什么?”
“是迷药。”霍行远说着,把酒壶递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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