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日草原处于中原大地和南蛮的交界之处,南部靠近南蛮,北部则与赵国和宋国接壤。而天日草原也以冈底斯河为界分为南北两部分,白凤家族所在的地方在南部,每年的三到九月,南部处于雨季,北部处于旱季,而正好相反,每年的十月到次年的二月,北部会是雨季。动物们每年在雨旱交接的时候都要进行一次长途的迁徙。
天穹之下,迁徙的大潮就像一条流动的江河,流向远方。野牛、斑马、羚羊这些食草动物跑在前方,老虎、鬣狗、猎豹们则远远的跟随在后方。这次迁徙,会持续半个月,沿途的路上水草稀少,水源短缺。这次迁徙在草原上被称为“死亡之旅”。
很多食草动物因为吃不到绿色的野草或及时的水源补充而倒在地上,再也无法站起,大草原上的现实就是这么的残酷,只有那些强壮的,富有有经验的,并且运气不错的同类才能坚持下来,到达最终迁徙的目的地,而它们同类中的大部分,都永远的留在了路途中,能活着到达的冈底斯河的,十不足四。
而对食肉动物们来说,食物不是它们需要担心的问题,路途上随处可见倒地不起的动物们,对它们来说,水源才是致命的难题。食草动物们能够从身下的青草中获取少量的水分,勉强能够支撑它们身体的需求,而对于食肉动物们来说,这种方式显然是行不通的,对它们来说,其他动物的血液就是他们的水源,这为期十五天的路程上,也是食肉动物们一生中冲突最为激烈的时期,为了争夺血液也就是水源,厮杀搏斗每天都发生着。
对于秃鹫来说,这趟迁徙实在是一次美妙的旅程,好食腐肉的它们,被养的羽毛油亮,整个身体都胖了一圈。
花斑虎群跟随着体型最大的野牛群,它们是在草原上最强大的种群,所以,理所当然的它们支配着最为丰富的血液水源。
鬣狗们和草原狼们则追随着斑马和角鹿的脚步,最后面是比较弱小或者身单势弱的苍狗们和喜爱独行的猎豹们,它们远远的吊在体型相对来说较小的角羊后面,白凤不喜欢饮食鲜血,旅途的第一天它第一次喝的时候,肠胃难受的翻腾了老半天,然而与因**而失去生命相比,这实在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望着前方不时倒地不起的角羊们,那晚梦见的两行大字总是不由自主的冒上心头“天地无情,以万物为刍狗,不以物怜而悯之,不以物恶而诛之”。懵懂之中,白凤虽不认识这些人族字体,却似乎明白又似乎不明白它们所代表的含义,,懂与不懂之间,那种感觉难以捉摸。
白凤感到一阵**,远方出现了几只卧倒在地的野牛,它从来没有吃过野牛的肉,白凤好奇的奔过去,在一只个头最大的旁边停了下来,伸头准备咬向对方的脖颈,突然,状似已无生机的野牛睁开了紧闭的双眼,猛的站起身来,向着相比之下个头矮小的白凤踩踏过去,事情太过突然,加之没有防备,野牛一下子踩中了它的胯部,向着远方奔去。白凤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嚎,巨大的疼痛让它差点晕倒过去,它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可是疼痛难忍的后半身怎么也无法使出一点点力气,它的胯部被踩裂了,也就是说它的整个后半身瘫痪了。玛莎听到了白凤的惨叫,急速赶了过来,发现它的胯部一片血肉模糊,它用头部轻轻的顶着白凤的下腹,想帮它站立起来,可是换来的却是一次次的跌倒。玛莎无助的卧伏在白凤的身边,不知所措。
家人们都聚了过来,停止了前进,守护在白凤的身边。( 平南文学网)想等它的伤势好转之后再启程,哥哥那森和黑格走了过来,挨着白凤卧了下来,用两个前肢环抱着它的脖子,伸出舌头舔着它的头部,似在安慰受伤的它。
休息了一会,白凤再次尝试着站起来,一次,两次,十次,百次……,一天过去了,此后的三天,白凤一次次的努力,一次次的失败,它再也没能站起来,动物们已经走远了,留下的尸体也已经腐烂了,最主要的是水源随着尸体的腐烂也越来越难得到了。苍狗家庭经过简单的商量,它们决定放弃受伤的白凤,事实摆在眼前,不是家人们狠心,而是如果停留在这里,再不跟上迁徙的步伐,它们整个家族都会活活的被渴死饿死,就连哥哥那森和黑格都沉默了。苍狗家族又开始了前进,只有母亲玛莎留了下来,它拒绝了家人们的好意,毅然留了下来,它舍不得自己的孩子,玛莎望向自己的孩子,泪流不已,白凤拖着残废的后肢,爬到母亲的身边,用舌头舔去母亲的眼泪,而它自己却极力控制着眼泪,任由它们在眼窝内打转,就是不让它们流下来。
烈日当空,枯黄的草地之上,白凤拖着已经没有了直觉的后半身,只用两只前腿扒扶着草地,匍匐着向前方爬去,母亲玛莎不离不弃的陪伴在它的身侧,它们必须得前进了,如果被迁徙的队伍彻底甩开,等待它们的只有死亡一条路。
白凤饿了渴了玛莎就会把自己的ru房伸进它的嘴中,让它吸吮自己的乳汁,而它自己则疯狂的冲向每一具发现的尸体,尸体已经腐臭,连秃鹫都不愿意去啄食,为了生存,为了产生足够的奶水供给白凤,母亲玛莎疯狂的啃噬着腐肉,吸取着每一滴能吸取到的已经酸臭的血液。
五天过去了,空气中也已经嗅不到动物们的气味了,夕阳下,一对母子只能通过腐尸来辨别前进的方向,白凤已经快要不行了,它急促的喘息着,后肢已经开始腐烂化脓,母亲玛莎的情况比它更加严重,它的肚子吃的滚圆,就像怀了几个月的孩子似的,可它的气息却越来越弱了,肚子里装满了酸臭的腐肉,它每走一步都像在与死神进行着抗争,奶水已经不多了,变了味的稀稀的奶水中布满了细细的血丝,每一滴奶水都在榨取着它生命最后的余辉。
夕阳之下,两道狗影拉的悠长,玛莎的四肢再也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无力的倒在了地上,气息微存,白凤也卧倒了前肢,把头挨着母亲放在了双腿上。
今夜也许是它们的死亡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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