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清,我知道你喜欢江家的那小子,但我绝不会让你嫁给他!”
程刘氏从未对小女儿说过这样的话,见女儿跪在地上哭得厉害,此时心里也是难受极了。
“妈……”佩清此时双腿已是跪得刺痛,她的手撑在地上,勉强支撑住自己的身体:“妈……求求你……”
程刘氏将身体转向一边,她怕多看她一眼便会心软。
“妈……你以前说过的……说过会让我嫁给我爱的人的……”佩清的眼睛已经哭得微微红肿,仿佛每流一滴泪她的眼睑就胀痛万分。
程刘氏此时眼中也是蓄满了泪水,她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让自己声音听起来并无异常:“佩清,你也晓得我的身体,我知道自己没几年活头了。我这辈子不求什么,只求你们几个过得安稳,此次就算妈求你的可好?你就当是……”说到此处,程刘氏的声音明显的颤抖了起来:“……你就当是妈临死前求你的最后一件事。”
佩清终是支撑不住,萎靡地跌坐在地上,此时头晕脑胀的厉害,好像自己下一秒就要晕厥。
“妈……”佩清的声音归为平淡:“你就让我见他一面吧,就当是……最后一面。”
程刘氏听女儿这么说,眼泪已经是控制不住。跪坐在地上将女儿抱了起来:“佩清……你以后会知晓母亲的苦心的……”
佩清出去见江子辕时已经换了件干净的衣裳,她每走一步腿上便刺痛一分。但是她没有皱眉,就那样看似平常地走到大门口。
江子辕一直等在那里。
“佩清!”江子辕见她出来,这才松了一口气:“我还以为你不出来见我呢。”
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轻快,佩清知道,他是想让她开心。
“子辕,”她低着头,不想让他看到她的神色:“子辕,有许多比我好的女孩子……”
“刘佩清!”江子辕兀的打断他的话:“你这是何意?”
“我的意思是,我们不合适。”她的声线有些颤抖,她忍不住。
江子辕将她搂在怀子,低声说:“这不是你的意思对不对?你前几日都不是这样说的……”
“对不起,”佩清将脸抵在他的胸口,此时再也忍不住泪水:“对不起,子辕,我不能嫁给你。”
江子辕抚着她的发,轻声说:“你别胡说了,别胡说了……”
哭了许久,她终是推开他的身体,一字一句地说:“江子辕,你就当是我负了你!就当是我负了你!”
“不!佩清!”他上来欲抓住她的手,却被她一个侧身挡过:“我们以后不要再见了。”
说完便跑进了门内:“你们关门!”
江子辕猛地推开那欲被关上的门:“刘佩清!你难道忘了那日与我说的话了么?”
佩清此时再也站不住了,扶靠在柱子上,低声说:“不管怎样,这辈子我死都不会嫁给你。”
江子辕仿佛听到天崩地裂的声音,他不可思议地看着她,她的脸上再也没有了往日神采飞扬的笑。
他轻轻一笑,似嘲讽般地说:“甚好,甚好。”
他退出两步,让那大门紧紧的闭上。
大雨倾盆而至,他恍恍惚惚地走在雨中,好像感觉不到雨点儿砸在身上的感觉。
子衿撑着伞站在离他不到两米处,他好像看不到她的存在,茫然地朝前走去。子衿觉得心里疼痛万分,猛的上前拥住他:“二哥……”
江子辕这时好像才有了灵魂,反手拥住子衿,却是久久的不说话。
一旁车内的程敬之看了许久,此时心里也是感慨万分,若不是……
子衿将江子辕扶到江家的汽车内坐下,对司机说:“送我二哥回家。”
“小姐,那你呢?”
“我等会自会回去。”子衿关上车门,撑起雨伞。
那汽车很快就消失在她的视野中。
她走到另一辆车旁,敲了敲车窗。
程敬之打开车门,正欲让她上来,便听她说:“你下来。”
看了看外面瓢泼的大雨,又看了看她坚定的眼神,还是下了车。
因为她的身高,他接过她手中的伞,替她撑了起来。
走了许久,见她没有要说话的意思,而是漫无边际地向前走。
他感觉有些怪异。
子衿低头见鞋子上被水溅湿了,想起刚才二哥在雨中那般模样。他们自小认识,可以说是青梅竹马。若是他们老早便互通心意,现在怕是不同的光景来了吧?
她一向敢爱敢恨,她不想像二哥与佩清一样,辛辛苦苦地喜欢了许久,到头来却是以遗憾终结。
她抬头看着他,眼神波澜不惊:“程敬之,我喜欢你。”
她的心跳与平常无异,似乎在这一刻,变得更加平静了。
周遭的雨声愈来愈大,似乎要吞噬雨中伫立的两人。
他们陷入了极端的沉寂中。
她屏住呼吸,静静地等待他的回答。
这样的等待是煎熬的。
她微微低头,有些失落地说:“怎么?被我吓到了?”
他低头仔细看她的脸庞,有些削瘦,有些稚嫩。她的衣服都被打湿了,紧紧地贴在身上。而她好像并无知觉,就那样平静地站在他的身旁。
“这玩笑开得颇大了些,我这把老骨头可禁不住这些。”
他的语调与往日跟她说话时的一样,带着一点戏谑。
可是此时她却笑不出来,她知道,他拒绝了她。
“我是说真的。”她很执着,对于自己说的出的话并不打算收回。
他把伞略微举到她那边,叹息道:“对于你,我就像对佩清一样。”
他的声音很轻,像是怕伤害她。
可是她已经被伤害了,他不喜欢她,他把她当外甥女。
还有什么能比这更残忍的呢?她宁愿他直接说“我不喜欢你”也不愿意听他说这些。
在这之前,她幻想过她向她表明心意会是什么样子,是脸红心跳还是害羞扭捏?她想过无数次可能,却独独没想到会是这样——极端的沉默。
雨点儿密密匝匝地敲打着雨伞,似乎想为她的失败谱一曲赞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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