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出痘?我记得你七岁的时候出过一次,怎么又出?”
项绍云愣一下,出痘吗,他自己也不知道,那晚睡得昏昏沉沉,起来了贺妈妈告诉他感染了风寒,不能去西院,他也就在东院养着,今日姑父去看他,告诉他好了,可以来看弟弟妹妹,所以他才过来。
朝项詅笑一下,“是出痘吗?”
项詅点头,应该是出痘,“还痒吗?”
摇头回她,“不痒,不痒,早好了,就是这印不好看,有没有药消一消呢”。
项詅瞪他一眼,这人关心的怎么不在正点上,这出痘是多危险的事,也没人告诉她一声,这几日让人准备的都是治风寒的药,贺妈妈应该没有乱用药。
嫃儿见哥哥凑着脸与母亲说话,扯着项绍云的小腿往上爬,也将脸凑在项詅面前,两人见她这可爱样,揪揪她的笑脸亲几口。
找了可以消斑的药膏给项绍云抹上,又交代厨房里做的吃食不要上有酱料的给项绍云,直到用过晚膳,项绍云才回自己院子。
项詅还是多了小心,使了蔷儿去瞧梁妈妈和李妈妈,果真,与项绍云一样,脸上都有红印,又送了膏药去,梁妈妈接了,李妈妈与蔷儿玩笑,“姑娘送这些个消斑的来,就是妈妈这老脸抹上也是都在褶子里,瞧不出来的。”
梁妈妈说她,“老姐姐这话说的,少夫人赏你,你还嫌自己老了用不上,莫非要赏你胭脂水粉,打扮一番,你才欢喜?”
蔷儿捂嘴笑一通,回西院时,想着还在笑,项詅问她,便与项詅说了,项詅摇头,看来两位妈妈都没事,若不然,怎还有闲心说起笑话来。
这事也就翻篇掀过不提,只是徐三爷近来脸上越来越多阴沉,虽是每次进屋对着她与孩子的时候还表现出欢喜,但毕竟是共枕多年的夫妻,他不高兴,项詅还是感受得到,或许是衙门里事烦心,想着自己在月子里还是少过问,免得他多心了又分出精力来,就这样项詅满月,出月子,孩子的满月酒便自己操办,徐三爷送信去京都,老太君与侯爷商议,给孩子取名“睿”,他虽是徐家六少爷,但却是徐三爷的长子,来恭贺的人远远近近的有许多,这样的欢乐,倒也消散了今日严刑拷问下,事事让徐三爷恼火的怒气,只喝酒大话,欢畅一会。
办完满月宴,又是冬季,项绍云整天缠着嫃儿教说话,会说什么呢,“母亲”,“父亲”,就是不叫哥哥,一说叫哥哥,她就笑咯咯,项绍云想尽办法教她叫哥哥,每次礼照收,东西照拿,就是不叫,急得项绍云要抓狂,项詅次次在旁边看着可乐,终于在这一日,徐三爷进屋来,依旧是看着孩子逗乐,不知怎么地,心里火起,突然起身,喊一声,“云儿”,项绍云正在磨嫃儿叫人,听着项绍云叫他,连忙丢下木头玩偶,回身应是,心里直打鼓,今儿没做错什么吧。
嫃儿听父亲吼人,吓一跳,憋着嘴要哭,项詅抱了她过去,徐三爷自个也觉得不好意思,忙哄,“乖女儿莫怪啊,明儿带你出去骑马。”
项詅叹口气看他,他公务上的事,自己不好过问,想来是真的棘手,从未见徐三爷这样暴躁过。
徐三爷示意项绍云,“与我去衙门。”走近项詅,亲一下妻子,又亲一下女儿,伸手抱一下,项詅看他嘴角都起泡了,心里心疼他,“三爷,凡事不能难为自己。”
徐三爷盯着她看半响,心里舒一口气,可不是吗,凡事不能难为自己,这段日子天天审讯,二十几号人,轮番下来,简直要把他气爆了,都是些个什么东西,就没见过这样背信弃义的小人,说到底也是人家的选择,既然选择死,自己何必为难,成全就好,额头靠在项詅头顶,稍会儿放开,叫上项绍云,两人出府往衙门里去。
项绍云从没见过这样的酷刑,史书上说的严刑拷打当得是如此。
再次进入当初关押华如烟的牢房,里面七倒八歪的近二十号人,个个伤痕累累,呻吟声四起,项绍云皱眉,徐三爷看他一眼,不说话,往堂前的审讯案前大刀阔马的坐下,示意项绍云坐旁边的椅子候审,酷吏提了一人上来,项绍云又皱眉,这人恐是他爹也不一定能认出来。
徐三爷又看他一眼,转脸问堂前的人,“毛成,再问你一次,为何要叛军叛国,背信弃义,转而投靠逆贼。”
那人用力睁了肿得红桃般的眼睛,项绍云仔细听才听清,“人生享乐无上,自是为了享乐,三爷恐是还没有享受烟花柳巷美人脊背的欢畅,再者成王败寇,我无悔。”
徐三爷心里有气,什么叫爷没去过烟花柳巷,这话说出来气死个人呐,又是吼一声,“云儿,什么叫三纲。”
项绍云听了这毛成的话,心里也气恼,从小背四书五经长大的项绍云怎么可能会不气恼,什么叫人生享乐,什么叫成王败寇,简直不可理喻,听着徐三爷问他什么是三纲,挺直腰板端坐好,“君臣义,父子亲,夫妇顺。”
徐三爷点头,又问何为五常。
项绍云又答,“仁、义、礼、智、信”。
徐三爷抬手一指面前的毛成,“告诉他,毛成,这个建周三年的探花郎,为着朱门艳女,早忘了什么是君臣,什么是父子,什么是夫妇,更不要说仁、义、礼、智、信,连同他当年的《论臣服君国论》,也被他抛之脑后。”
毛成边听边软下,《论臣服君国论》是他当年一举夺得探花的文章,圣上称赞,此乃读书人的高境界,是国之人才,就这样入了皇家军营,做了高人一等的参军,从此仕途平顺屡建军功,成了名副其实的将军,他是文人转将军最好的例子,验证了文能舌战群臣,武能独挑戍边的神话,果真神话都是骗人的,为着更好的荣华富贵,为着镜花水月的人生享乐,他以为次次能得侥幸,这一次成了阶下囚,再无力回转。
徐三爷要的就是他们服这口软,他自己也能出一口气,世间容不下这样不懂纲常的小人,他叫来项绍云听审也是为了给他敲警钟,日后若想走官途,不会阿谀奉承不要紧,顶多就是辞官归田,不会看人眼色也不要紧,最多受些窝囊气,可是,不懂君臣常理,挑战三纲五常的人,只有死路一条。
将案上的令牌丢下,“毛成,触国之刑法第三条,包庇逆贼,有叛国罪,目无王法,当斩,拖下去。”
酷吏将人拉下,此时便斩首。
徐三爷这样怄气,其实是过不去心里这道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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