拔出的刀子,带起了一大捧的鲜血,喷溅到间桐雁夜的身上。
(什么啊,原来你的血也是红色的吗?)
衣服、裸|露在外的皮肤和脸上也被红色所覆盖,雁夜用袖子擦了一下溅射到眉骨上、正往下滴落的血,然后捅下第二刀,再拔出、再捅、再拔……
因为伤到了肺的缘故,矮小的老人喉咙和胸膛之中不断发出咯咯的声音。
刨除魔术师的身份之外,这具身体与普通的七旬老人并无差别,既没有力量来防御,更没有气力反击。
雁夜的第一刀就直接捅穿了老者的心脏,不管对于普通人还是魔术师来说,这个部位都是绝对的要害,不但负责输送全身的血液,许多魔术回路也会经由此处。
这一刀就好像是在一片错综复杂的交通网之上,将连接各条路线的中转站捅了个窟窿,于是不管是哪一条路线,走到这里都无法再向前了。
这样的距离,甚至连assassin都来不及反应。
在暗杀者从黑暗之中现身的瞬间,数条同样是黑色、隐藏在阴影中完全看不到的触手,将assassin的全身缠住。
近身拳术这种东西,虽然论起技巧是百八十个触手怪加在一起也比不上的,但一旦被缠住,论起攻坚摆脱,百八十个assassin也挣脱不了。
名为哈桑-萨巴赫的英灵,很快就在涌动的黑色潮水之中淹没。
“呼啊、呼啊……”
房间里只听得到间桐雁夜大口喘气的声音。
由于是纯物理式的攻击,没有动用到半分魔术,所以脏砚才会在这之前完全没有感觉到一丝魔力波动,更无法防备。
明明是一代大魔术师,最终却倒在了一把普通的刀子之下,这不得不说也是一种讽刺。
(……要怪,就怪他自己把背后露给我了。)
——直直地挺立几秒之后,老人终于还是倒了下去。
雁夜又用刀在他身上捅了好几下,确认脏砚不会动了,这才喘着粗气停了下来,仿佛刚刚用尽了全部的力气。
他的视线移向被他放在沙发上的樱,她之前干净而柔软的脸颊和身上上也溅到了刚刚喷出的血液,因为吃惊而支着手臂坐了起来,直愣愣地看着这一切。
当啷一声,雁夜手中的刀子掉落在了地板上。
注视着樱,雁夜刚刚还因为憎恶和快意而扭曲着的脸上,顿时发出柔和的光辉,他轻轻抱住了少女,用轻柔的声音安抚道:“没事了……小樱……没事了,我会保护你的。”
“爸爸……?”
被抱住的樱显然还没能反应过来,只是本能地回答道,然而她的话语,只是让雁夜轻轻颤动了一下,然后放开了她。
雁夜认真地捏住樱的双肩,带着些许激动地说道:“没时间了,小樱,你听我说!现在还不算完全安全了,脏砚还没那么容易死!我们必须………………”
——什么——什么?
这些樱完全顾及不到了。
雁夜后面的话语,樱也有些听不清了。
就连爸爸为什么要杀爷爷,她刚刚兴起的惊愕和疑惑也很快在脑海之中消失。
因为突如其来地、从心脏传来的钝痛感,让她弓起了上半身。
疼痛模糊了听觉,很快,连视觉和嗅觉也被剥夺走。
她本来就只是因为脏砚粗暴的摆弄而勉强清醒,很快,在新一轮的疼痛之中,已经经受过无数次这种痛楚的身体,十分熟练地切开了与意识的链接。
……
看着樱软到下去,刚刚还在激动地说着话的雁夜一时哑然,回过神之后,他轻轻舒了一口气。
——昏过去了,也好。
他再度抱起樱,站了起来。
“你打算做什么?”
冷静的声音从黑暗之中传来,那是雁夜在十年前救回的男孩的声音。
雁夜没有回答,只是抱着樱,向着这个间桐别馆的某处走去。
打开某个地方的机括,面前的墙壁移开,露出一段通向地下的、黑洞洞的通道。这个别馆跟间桐邸地下的虫仓有类似的结构,不过因为之前都没有住人,脏砚也没有那个闲工夫在这种时候再布置一个虫仓,底下的地下室应该还是空着的。
没有在意他的沉默,那个声音继续问道:“你是什么时候清醒过来的?”
听到这个问题,已经走入黑暗通道的雁夜终于给了一个反应——他露出了一丝苦笑。
(……啊,是什么时候呢?)
那是在六年前。
上一次圣杯战争过去已经接近五年,也就是说,间桐雁夜也已经沉浸于他的梦里五年了。
就连多疑的老鬼、不断刺探他的间桐脏砚也放心下来,觉得雁夜很可能就这么一直做梦下去了。
做着梦的雁夜有着一种本能,将周围一切可能影响到他的梦的因素过滤掉:樱叫他“雁夜叔叔”,他好像从没听见过;脏砚总是用语言激他,不过以前总是能让他激动的话语,引起不了他的半分动摇;即便是高野宗纯当面的刺探,他也一副完全不能理解的样子——不是在装傻,而是真的无法理解。
虽然脏砚有点可惜,不能看到他在梦醒的时候那一切美好尽皆破碎的表情,不过看着不再叛逆的儿子,心中也有一种恶德的快意。
那时高野宗纯和间桐脏砚的合作已经到了尾声,不管是雁夜的顺服,对于圣杯的研究,还是将圣杯的碎片植入樱身体的手术,一切顺利,宗纯也得以搬出间桐家独自生活。
在永生之路上的进展,让间桐翁喜不自胜。
……然后。
也许是偶然的心血来潮,也许是对于听话的儿子的嘉奖,也许只是出于某种不为人知的嗜虐心或者说恶趣味,脏砚对樱下了一个命令。
——要樱从此叫雁夜爸爸的命令。
很听爷爷话的樱,当然遵从了这样的命令。
五年之间,雁夜耐心的陪伴和讨好没能换回樱的一声“爸爸”,可却是脏砚的命令下完成了,这不得不让人叹息。
樱第一次叫出“爸爸”的时候,雁夜凝滞了片刻,然后就像往常那样蹲下了身,轻轻地抚摸她的头发,就好像本来就应该是如此,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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