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红蒲上,深深三叩拜,真挚而恭敬,感谢父母养育之恩,抬起身时,声音已有了哽咽,“女儿往后不能侍奉父亲母亲左右,望父亲母亲能够保重身体。”
席夫人红了眼睛,将脸埋在席元帅胸前,席元帅拍了拍她,似乎也觉得不好受,唉声叹了口气,没有说话,看着她被红娘搀扶着往外走。
“姐姐!”
忽然,席怜惜从角落中跑出,冲上去一把抱住她,哭喊道:“姐姐!我舍不得你!你不要走。。。”
席怜心伸手摸摸她的头,又摸上她的脸捏了捏,“往后姐姐不在,你要照顾好父亲母亲,知道吗?”
她还是哭,抱着她不放手,席夫人怕误了吉时,连忙将她拉开抱在怀里。红娘便扶着席怜心一路走出大厅。
踏上銮驾的一刻,她忽然停下脚步,盖头向某个方向偏了偏,看了好一会儿。
红娘顺着她看的方向看去,只是个空落的转角,什么也没有,正疑惑着,席怜心又转回了头,借着她的力道上了銮驾,她赶紧将帘子放下,示意起驾。
节臣一喊,声乐响起,鞭炮声顿时响彻震天。
銮驾一路向皇宫的方向驶去,人群也都潮涌着跟去看。
武琉渊从转角走出,看着銮驾渐行渐远,直到看不见了,才转回头进了小巷。小巷口的另一边停着两辆马车,福顺和几个随从正等着他,待他上车后,一甩马鞭,马车很快便消失在路的尽头。
皇宫城墙门前,鲜红的旗帜在风里微扬,侍卫佩着刀严阵以待的门边,百姓们终于看到他们新登基的皇上。很是年轻,二十一二上下,鲜红的衣服映得那张脸极白,黑眸红唇,眉目俊美,仿佛就是从画中走一般。
他静静凝望着銮驾慢慢驶近,迎着晌午清透而刺眼的阳光,眼前一幕感觉不到一点真实。
就像是被搬上戏台上的一出戏,各自穿了戏服,扮演各自花旦。
明知喜怒哀乐都是假的,只因这戏扮得太过逼真,以至于戏里戏外让人分辨不清。
节臣上前向他叩首,长长念了一大串词之后,他缓缓走到銮驾前,红娘掀开帘子,将人从里面扶出来,待下了銮驾,将她的手递到他身前。
他似乎有些犹豫,隔了半晌才轻轻托了她的指尖。
而她也在碰到他的时候瑟缩一下,随即平静下来,将手伸过去放进他手心里,轻轻握住他。
元帅府前,随行军在门前排列整齐,整装待发。
席夫人坐在席怜心的房里哭了很久,最后被席元帅劝着上了马车。
女儿出嫁,按照常理本也该留到三日归宁,可容城形势不容人耽搁,若不是这立后大典意义重大,估计此番也不会回到淮昌了。
席怜惜也在房间里整理行李,等整理得差不多的时候,从床铺下掏出一封信来,她怔怔看了信片刻,胡乱塞进包袱,大步走出门去。
不一会儿,几辆马车在百姓的注目中驶出城门。
从皇城门口到玄德殿有很长一段距离。
沿路铺着鲜红丝绸,两边鼓乐声随着他们的脚步一阵阵传来,走了很久才走到玄德殿前的玉阶下。因玄德殿是议事正殿,殿前玉阶九九八十一道,武琉煜怕她踩到裙角,她也害怕跌倒,两人的手终于紧紧交握,相扶着往上走。
殿内高座上,皇太后一身绛纱正装,正襟危坐。百官见两人进来,齐齐弯腰躬身。
礼官上前一步,喊道:“吉时进,新人入堂!”
从瑶华宫看不到玄德殿,可鞭炮和鼓乐声响彻整个宫廷,又哪能听不见。
沐贵妃在窗口边静静绣着花。
有丫头从外面走进,“娘娘,这都什么时候了,您怎么还有心情绣花呀?!”
沐贵妃闻言抬头看她一眼,“那什么时候能绣花呢?”
“娘娘就会挑绵竹的话!”锦竹是沐贵妃陪嫁的丫头,胆子自然也比其他宫女大一些,“娘娘呀,您都不着急的吗?那个席怜心她要当皇后了!”
沐贵妃轻轻一笑,“为什么要着急?皇上大婚,不是应该高兴吗?”
绵竹一听就不淡定了,连忙搬来个凳子坐到她身边,“我的娘娘呀,您就没有问过皇上这其中原因吗?整个大武都知道您才是皇上明媒正娶的正妃,为什么先皇会下旨让皇上立那个席怜心为后呢?这明明在礼制上说不过去呀!”
“这有什么说不过去的?”沐贵妃专心绣着花,“在皇上登基之前先皇便将已我从皇室族谱上格去了,名义上是正妃,从礼制上,我只是一位侍妾,能在入宫后被提及贵妃位,已是先皇对我沐家格外恩宠了,还敢奢求什么。”
“什么?!”绵竹惊讶地张大嘴,急忙下连称呼也忘记了,“小姐你可是太傅之女,就算再怎么喜欢王爷,你也不能嫁给他做妾呀?!”
沐贵妃脸颊顿时红了。
玄德殿中,礼官声洪如钟:“一拜天地!”
席怜心被红娘转了个身,顺着她手上力道跪下去,深深拜了一次。
“二拜高堂!”
两人转身,再度叩首。
皇太后抿了嘴,眼里分不出什么情绪。
——“夫妻对拜!”
武琉煜面向她,本欲松开她的手,可是她的手依旧用力抓着他,仿佛已经僵硬了。红娘见状本想拉下她的手,可武琉煜只是顿了下,复又握紧她的手。
礼官本想阻止,皇太后向他摇了摇头,由着殿中两人牵着手,行了半成的夫妻对拜。
礼成之后,礼官捧着祀文,长篇大论地朗读,等念完之后,百官伏地叩首,“恭祝皇上皇后永结同心,百年好合,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声势洪大,响彻耳膜。
席怜心突然惊了一下。
像是刚从某个梦里惊醒一般,始终牵着武琉煜的那只手,终于无力地松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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