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白梦看见苏听风门前的牌匾的时候,倒是为上面的内容稍微意外了一下。
苏听风也为她突然出现在自己的门前吃了一惊。
景白梦进门之后,苏听风引她到了內间坐下,有些奇怪地问道:“你们怎么一个个都知道我住的地方?”
景白梦笑了笑,轻声说道:“我问七娘妹妹问来的。”
苏听风点点头,表示明白了,然后问道:“这次来是为什么?”
景白梦却抬起头来,隔着帷幕把整个房子粗略打量了一番,顾左右而言他:“你外面的牌子……”
苏听风说道:“就像你想的一样。”
景白梦叹了一口气,说道:“就算你能治别人的伤,我的脸伤势也着实太严重了。上次没把你的话当真,我且道个歉。总归是谢谢你有心想帮我。”
苏听风想了想,坚持道:“若我说能够治好你的脸,你愿不愿意相信我一次。总归不会更糟了。”
景白梦听了,楞了一下,然后喃喃道:“……总归不会更糟了……是吗?”
她的表情好似若有所思,苏听风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语气带着肯定地说道:“你有心事。( 平南文学网)”
景白梦笑了起来:“是,我有心事。”她停顿了一下,对苏听风说道:“我之前看见你和表哥在一起了。”
“嗯?”
“表哥说你们还蛮投缘的。我就想,我是不是可以来问问你,和你聊一聊。”
苏听风知道景白梦这是有心事想要找人纾解,于是点头说道:“请说。”
“我很久之前就有一个疑问,也是我一直以来都和表哥争执不下的问题。”景白梦整理了一下言辞,然后开口说道,“假设遇上有人溺水,一路人出手相救了,溺水的人自是感激不已。可是若是不救,溺水之人或者就不定学会了泅水。偏偏因为遇救,溺水之人从此远河川而行。等到来年,当地发了大洪灾,那人因为不会泅水而丧了命。若是如此……是不是当初的路人还是不要相救的好?”
苏听风听了,认真思索了一下,才问道:“如果路人不出手相救,那么溺水之人就必然会学会泅水,然后死里逃生?”
景白梦愣了一下,才说道:“……只是不定就会。”
他又问道:“若是救了溺水之人,那么明天当地就定然会发生大洪灾?”
景白梦叹息道:“只是假若第二年发生了洪灾……”
苏听风说道:“若是这样,那溺水之人就应该在获救之后就设法去学了泅水。不过就算学了泅水,天灾*,也不是说会泅水就能避了开去的。你想太多了。”
景白梦听了,半晌,才继续开口说道:“表哥说,有些事情,我总是帮得了一时,帮不了一世。贸然插手他人的事情,很多时候反而是在害人。”
苏听风想了想,说道:“救急不救穷,你表哥说的也有对的地方。不过其实也无所谓,反正是行善,你想做就做了,只要不是损害到其他人,你的东西爱给谁就给谁。我曾听说过一句古谚语,言称‘赠人玫瑰,手有余香’,然而即便只为了那手中的余香而去赠人玫瑰,又有何不可?”
景白梦听了,许久都没有说话。
半晌,她才开口说道:“其实,我并不善良。”
苏听风抬头看着她。
“行善市恩,只是为了能让他人高看我一眼,亦是求了老天爷多两分垂怜。我常常想着,是不是我善心不纯,所以老天爷才从来不肯发了慈悲,放过我这一把。”
苏听风眨了眨眼:“若是这样想,你还真是冤枉老天爷了。”
景白梦怔住。
苏听风说道:“你这两日不妨多过来我这里。我之前忘了告诉你,我已经治好过好几位伤势可怖不下于你的伤者了,虽说他们的伤口多数不在脸上,但其严重程度应当和你不相上下。这阵子你不妨多过来看看,如果有病人过来的时候,我还可以让你在一旁观看,什么时候你对我放心了,我就可以帮你治伤。”
景白梦顿时惊住,带着点犹疑和不敢置信地问道:“我这样子的,也能治好?”
苏听风说道:“我总归是开门行医的,你随时都可以过来看看。这两日病人还蛮多的。”
苏听风治好了几例严重的旧伤之后,名声就在附近渐渐传扬开了,最近来找他治伤的人也越来越多,倒不怕景白梦一直等在店里却见不到病人。
景白梦顿时站了起来。
却不料身后刚好传来了一声叫唤:“苏大夫在吗?”
说曹操,曹操就到。
苏听风站起身,撩起布帘走向了外间。景白梦犹豫了一下,也跟了出去。
苏听风治伤的手段让景白梦大开眼界。她倒是从来不知道,治疗外伤的时候亦可以用针灸。苏听风割去他人身上死肉烂肉的时候,景白梦捂住嘴的手用了十二分的大力,才没有尖叫出声,只觉得浑身上下都冒出了一层鸡皮疙瘩。
她想象那锋利刀片割在自己脸上的感觉,顿时觉得心有余悸。
但是烂肉切除之后的针灸和药散撒下去之后伤口结疤的速度都让景白梦觉得叹为观止,而病人醒来之后,苏听风本来是打算照常顶住两句“伤疤自然脱落之前尽量少沾水”就好,但是余光扫到一眼景白梦,又加上了一句“三天之后再来复诊,观察新肉是否长好”。
其实就算只看那结疤的伤口,景白梦也觉得对方受伤的部位比起之前来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接下来的几日,景白梦果然流连在苏听风的临时医馆留恋不去。第二日常素臣来找苏听风的时候猛然看见坐在医馆一角陪着苏听风在看书的景白梦,还猛然吃了一惊。
他表妹却只是隔着帷幕对他点了点头。
景白梦在医馆呆了几日,也看到了馆中人来人往,一天比一天更为热闹的情景。到了第三日,之前治疗过的中年男子前来复诊,那严重至极的灼伤竟然恢复得全无痕迹,新生的肌肤比他小腿周围不曾受伤过的其它皮肤显得还要白嫩细腻。
景白梦看得心跳都加快了许多,整个人都因为心情激动而发热,连耳垂都红了一片。若不是有帷帽遮着,别人大概还以为她对那位满脸胡茬打扮邋遢的大叔有什么想法。
见过了对方愈合的伤口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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