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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举纲端着水盆回来的时候,宁桓宇已经抱着枕头睡着了。他把宁桓宇翻到仰卧,毛巾叠好,盖在宁桓宇的眼睛上,轻轻地咬了一下他的下唇,从宁桓宇怀里抽出枕头,躺到他旁边。
他有好久没梦到宁桓宇了。
黎明的麻雀发出第一声清鸣,两只喜鹊追逐着飞上屋顶。城市另一边的修车摊上发出叮里咣啷的声音。
阳光从窗帘的缝隙慢慢挤进来,散满整个屋子。宁桓宇的脑袋昏沉沉的,躺在床上不愿睁眼。白举纲在客厅里打电话的声音渐渐清晰。
“喂,阳阳?我白举纲。明天桓桓生日你来吗?”
他刻意压低了声音,但是房间里实在太安静。
宁桓宇裹着被子觉得好温暖,鼻涕似乎从眼睛流出来了,把枕头洇湿了一块。
快到中午的时候,红着鼻子的宁桓宇才被白举纲从床上拉起来,晃了晃又靠在了他身上。
“你也不上班咯?”
“唔…我是自由音乐人啊…”
“去洗把脸,一会儿出去买东西。”
“昨天不是才买过?今天就在家睡一整天嘛…”
白举纲扛着宁桓宇到了卫生间,“给你挑礼物啊。”
宁桓宇把脸别开,偷偷笑起来。
凉水打到脸上,洗掉了一晚上的脏东西。
有十年没有过生日了啊。
“一会儿我们先去吃饭?”
“嗯。”
“然后去给你挑个礼物?”
“嗯。”
“然后再看场电影?晚上回来涮火锅?”
“嗯。”
“别老是嗯啊,你有什么想要的?”
宁桓宇把棒球衣的拉链拉到顶,笑着看着白举纲,摇头摇头摇头。
这种眼神,白举纲在带他女朋友们逛街时经常见到。他给宁桓宇系好口罩,捏了捏他的肩膀。
午后的阳光驱散了清晨的寒冷,公交车上仅有的几个老人过早地戴上了羊绒帽子,说笑的声音洪亮又不震耳。宁桓宇还是病恹恹的,靠在白举纲身上,听他温柔地讲话。
饭馆是在购物中心四层的一家西餐厅。桌椅是木制的,桌布和壁纸上布满了黑白马赛克,四个穿着西服戴着礼帽的人在餐厅最里面演奏着管弦乐。
宁桓宇身后是一桌外国人。他们说着他没听过的外语,分着桌子中间一张超大的披萨。每个人旁边的扎啤杯壁上都沾了细小的水珠。对面的白举纲吞意面的时候把番茄酱蹭得满嘴都是。
吃完饭后两个人就在购物中心里漫无目的地溜达,不时把脑袋靠在一起讨论着前面女生的大腿和她们内衣外透明的外套。
而王若琳的歌声突然从一家店传出来。
这是一个伪装成爵士时代的华尔街旁的一间仓库的小店。这里不间断地播着各种浪漫奢华的爵士乐,层层叠叠的配乐和充满幻灭感的歌声让宁桓宇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一个矮矮的圆柱音乐盒被印上了“1920”四个数字。宁桓宇转了一圈它侧面的手柄,它叮叮咚咚地发出天空之城的旋律。
宁桓宇把它拿下来,上上下下地来回看。白举纲认识这个眼神。他勾着宁桓宇的脖子去结账。
这是一个手摇式音乐盒。电影院在购物中心顶层,宁桓宇一直捣鼓着它,让白举纲带着他走。
电影并不好看——其实宁桓宇根本不知道这部电影在讲什么。在影院的灯暗下去的瞬间,白举纲把手伸到宁桓宇的座位上,握住了他的手。他没办法把注意力从自己的下面转移到上面。
他以为他们的表现已经像经历过一切的一对老夫妻了,但是他面对着白举纲的一些微不足道的小动作还是会呼吸变乱。
“喂,老白啊…”他们并排坐在地铁站里的椅子上。白举纲脚旁放着一袋火锅调料和食材。
晚上十点,对于这座节奏超慢的城市来说已经很晚了。开往天回镇南和新都红星两个方向的
列车空荡荡的,一前一后地驶入站台。
“你除了我以外,喜欢的人是男的还是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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