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梅脸立刻拉得老长:“六叔!你这是什么话!怎么胳膊肘偏向外人!这个丫头可是让县老爷将我们一家都打了板子啊!”
冲出来的老爷子是刘忠义的父亲,傅之晓当即汗颜——
刘忠义和刘梅居然还是亲戚关系!
事实上整个杨柳村的人家都是祖祖辈辈就在这里生活的,盘根错节几乎家家人都能捋上亲戚关系,而刘梅和刘忠义严格说起来,算是远方亲戚了。
刘仁冷笑一声:“胳膊肘偏向外人?现在说这话也不怕笑掉大牙!我们两家早就不合了,村里人人都知道!何必还来这套!你家小子打了我家忠义,现在还来跟我扯什么亲戚关系,脸皮也忒厚了!”
刘梅面色青一阵白一阵,刘仁同刘忠义一样,是个耿直汉子,可他又和刘忠义有点不一样。
刘仁早年被抓壮丁,十几岁就入了军,听说在军中很是威风,年纪轻轻就当上了校尉,后来京都权力斗争,刘仁的上司被拉下马,这一方军队被收编,原本的将军对刘仁颇多照顾恩惠,刘仁自然不肯屈降,索性解甲归田,娶了媳妇,生了刘忠义。
刘忠义好招惹,可刘仁却是有两把刷子的,再加之前些年京都方面似乎一直来人找刘仁,虽然搞不清状况,不过刘仁肯定是不能招惹的。
金明却没想这么多,只冷笑一声:“刘叔公你老糊涂了罢?我娘可没跟你扯什么亲戚关系,我们两家早就不是亲戚了,有族长作证还能有假?至于你家忠义叔,怪就怪他太贪心,贪别人的田地。”说着,又慢悠悠地摇头晃脑,似乎是很得意,“我只是拿回属于我自己的东西而已,他非要阻拦,我自然要扫清障碍了。”
傅之晓看得好笑——
这个金明跟在那个不知道哪户人家的不着调的少爷身边,只怕学了不少这样欺软怕硬的说话方式,说出来倒是一套一套像模像样的。
刘仁可没什么心思跟金明扯嘴皮子官司,把刘忠义打到床上两家就已经是解不开的仇怨了,此时说再多也无益,只面无表情道:“傅姑娘是我家的客人,你要是有本事阻拦,你就来罢。”
说着,就将粗布衣衫扎紧,一副要干上一架的模样。
刘梅下意识拉了拉金明,只想让他先试试水,不要莽撞的对刘仁下手。
金明也纳闷这刘仁一个老爷子是哪儿来的底气,可是他到底年轻经不起撩拨,只冷冷笑着对身后的刘横道:“去叫人来,给六叔公松松筋骨。”
傅之晓,他是一定要让她尝点苦头的!
但是——
是在玩过之后!
刘梅不知道金明的龌龊心思,赶忙拉着金明压低声音道:“你别和六叔正面冲突,现在不知道六叔什么底细,小心阴沟翻船,要对付那个小贱人,多的是办法!”
金明更纳闷了:“怎么就不能和他正面冲突了,他不就一直是在村里种田的人吗?”
“怎么可能!”刘梅忍不住瞪了金明一眼,“你瞧瞧六叔,嫉恶如仇的性子,凡事都喜欢出个头,要是是其他人早死了八百次了,几年前六叔和县老爷闹红脸的事儿你忘记了?最终还不是什么事没有!六叔年轻时候跟京都那些王孙贵族似乎是有点交情,想对付小贱人还不容易?别往刀口上撞,她一个姑娘家,能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儿不成?”
说得也是。
金明刚才也只是脑子一热就想跟刘仁对着干,指不定也是刘仁故意刺激他的。
他赶忙又把刘横叫回来:“行了行了,你快回来,咱今儿不闹事了。”
刘横虽然不解,却也识趣地走了回来。
傅之晓和刘桂花面面相觑,完全不明白这闹得是哪一出。
刘仁看见刘梅跟金明嘀嘀咕咕,却心知肚明,只冷冷看着两人道:“好自为之!”
刘梅忍了忍,还是没忍住,重重哼了一声,拉着金明回屋。
金明走了两步,又忍不住回过头来看了傅之晓几眼,随即门被哐当一声关上。
刘桂花心里一紧,这种藏了歪心思的眼神她可见过不少,急忙拉过傅之晓道:“姑娘这阵子可要注意了,我看那金明怕是……”说罢却是怎么也说不出口,喉头动了几下,只道,“怕是不安好心!”
傅之晓自然也看出来了,只笑了笑,又听刘仁道:“一个毛都没长全的臭小子,想学城里的高门大户摆谱,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重。”
傅之晓点了点头:“是这个理。”
刘仁又话锋一转,缓和了表情,看向傅之晓:“忠义的事老夫不怪傅姑娘,他是个实心眼的孩子,做的一切也只是为了报答姑娘当日对我儿媳妇的救命之恩。”
傅之晓可不敢托大,急忙摆手道:“哪里,举手之劳,但凡是有能力救助的,也不忍心看母子二人一尸两命。再者,刘大哥看田的事是我拜托他的,只是没想到……”顿了顿,她又道,“让我先看看他伤在哪儿了。”
傅之晓是个大夫,虽说是个小姑娘,也不怎么清楚医术如何,可益阳的大夫说是治不好,此时刘仁又是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情,长声叹了口气:“咱们进去罢。”
进了院子就是一股浓浓又涩然的汤药味,刘忠义的媳妇杨柳儿恰好推开门端了一盆子衣服出来,看见傅之晓三人,忍不住红了眼:“傅姑娘……”
这才一个月孕妇就开始做苦活了?
傅之晓吓了一跳,见她快要垂泪也上前将她的盆子接过来随手递给身后的蒹葭,随即对杨柳儿说道:“没事,我回来了,别担心,我先看看他的伤势,在我未做结论之前一切很难说。”
杨柳儿原本想要诉苦的话顿时打住,只泪眼朦胧的点了点头。
傅之晓心里也不由自主染上一层忧色——
看来情况不容乐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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