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乎想起了什么,望着窗外的脸上不经意露出得意的笑容。轻轻地拍了拍冯雨瑶,回身走向躺椅边那个堆放行李的纸箱,那里应该藏着可以吃的东西。冯雨瑶看不明白他是要去找什么,回转身靠在窗台上静静地观察他的一举一动。
贺迎枫碰触到纸箱的那一刹那怔怔地停顿了下来,随后缩回已经伸向纸箱的手。轻轻“哦”了一声,又转身走回窗边,对冯雨瑶说:“妹儿,早点睡吧!明天我要出差,还有好多工作等着你呢!”。
“你要找什么吗?”冯雨瑶很想知道他刚才到底要去拿什么东西。
贺迎枫淡淡地回答说:“没呀,好像记得还有什么吃的东西,可一想早就吃完了。”。冯雨瑶对他这样的回答并不全信,但她不会再继续追问。因为她懂他,不想说的事情不要逼他说。也正因为如此,他觉得她很善解人意。
其实,贺迎枫是真的想起纸箱里还有吃的东西,那是冯雨瑶第一次来时捎的“白杨豆干”。当时带的不多,贺迎枫给兄弟们分发了一些然后悄悄将最后两袋压入箱底。动机或只是想留点什么记念,他希望在冯雨瑶哪天离开后能有一些东西能让他偶尔想起。
不想因为饿了就轻易放纵自己去吃掉这些携刻着记忆的食品。贺迎枫放弃了吃“白杨豆干”的冲动,要让这些豆干继续躺在行李底层,躺在记忆深处。那是一段值得品味的记忆,美丽、绚烂。他们是生意合作伙伴,是工作搭档,是异姓兄妹,但所感受到的又完全超越了这些关系。一种超乎友情的感情,一种不是爱情的男女之情,一种酷似乎亲情的感情。
见贺迎枫呆呆地站在屋子中央,她知道每当这时他便进入了思考,不需要任何人地打扰。也正是这份淡淡的恬静成了他们之间特有的一种默契,在男人思考问题的时候,冯雨瑶会给他全部的时间不会扰乱他的思绪。她放轻脚步走过贺迎枫的身边,本能地伸出手想去揪一下他的衣服,但她没这样做,而是径直走向躺椅。
冯雨瑶用手撑着头,以便能看到贺迎枫。因为她已经将这样的守候养成了一种习惯,只要他在,便有安全感和希望。不知道明天早上醒来时贺迎枫还在不在,他总是这样的来去匆匆。明天的那一大堆工作还等着他去努力完成,而他对待工作就像对自己的呼吸一样看待,没有一刻可以失去。
时间久了,冯雨瑶的手有些麻木,而贺迎枫依然还陷在深深的对某件事情的思考里。冯雨瑶的眼皮开始变得沉重,头不时的连同手一起倒下去。她努力的一次次撑起,迷迷糊糊中还是没有撑起那最后一次,整个身体都深深地嵌在躺椅的帆布里。其实一天工作下来冯雨瑶很累,陪贺迎枫聊天或是静坐到如此的深夜的确有些困了。她需要好好地休息一下,明天的工作在等着她。
和冯雨瑶一起创业,贺迎枫认识了另一面的她。那是一个完全可以让贺迎枫放心托付工作事项的女人,她有能力也有担待去完成他所交待的一切事情。她努力着,为了她自己的生活也为了能给贺迎枫少找一些麻烦。在她的眼里,贺迎枫是个除了工作可以忘记全世界的男人,她也学着做一个工作投入工作而想不起这个世界的女人。也许只有这样,她才可以忘记那些生活中的痛苦而多一份安逸和充实。
她不做作,坚强镇定,不太懂得煽情。一言一行在贺迎枫的眼里都没有多余的成份或是欠缺什么。因为放在现实的生活面前,她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女人。有家有爱,有儿女有生活,需要奔波需要工作,需要养家糊口,这一切和任何一个从大山深处走出来的女人没有不同。
夜更深的时候,贺迎枫也感觉有些困。轻轻关掉房间里的灯,走向电脑桌边缓缓坐下。晚上休息时如果两人同在,便是这种一个坐着一个躺椅里睡着的格局。屏幕里透出红黄白绿的光映在他脸上,因为太弱而模糊了他的五官。本不帅气的脸在如此幽暗的光线里显得有些难以辨认。
窗外已经静了,主机散热的声音似乎也小了许多,冯雨瑶小小的鼾声和迎枫的呼吸声夹杂在一起,共同唱和着这个夜晚。他们走的如些近切,近到可以有机会听到彼此的呼吸、感受对方的心跳、思度共同的未来。
给冯雨瑶盖上外套,贺迎枫关掉电脑,随着主机地停歇,他也结束了一天的清醒,趴在桌子上沉沉地睡去。这种睡法对于贺迎枫来说再平常不过了,这些年里他工作的时间远远多于睡觉的时间,而他坐在椅子上睡觉的时间绝对多于躺下睡觉的时间。
贺迎枫做梦了,一个头发松散的小女孩,背着一个小小的背篓,提着那把刀口已经钝了的镰刀从田埂的那头走来。嘴里似乎在哼唱着什么,细细的手臂不停地挥动与她个子大小不相称的镰刀,杂乱无章地斩断田坎上那些出头的野草……贺迎枫就远远地看着,看着那近在眼前又触摸不到的女孩。
梦里的女孩就是小时候的冯雨瑶,那个失却母爱、承受生活折磨的小女孩。贺迎枫没有那么幸运,没能和她一起成长,但二十多年后的今天,贺迎枫却在梦里走进她的童年。冯雨瑶的童年从她的诉说里来,轻轻走入贺迎枫的梦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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