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用的下人,找人伢领了卖出去吧?”秦羽瑶走了过来,对秦太傅说道:“一群大男人,连我一个弱女子都比不了,留着何用?没得白白浪费水米。”
秦羽瑶一边说着,一边将目光投向小心翼翼撵着几条受伤的大犬,出了明珠苑一直往外走的下人。只见那些下人追在大犬的后头,弯腰哈背,仔细谨慎的模样,竟是恨不得把它们抱起来似的,不由得满脸冰冷之色。
真是好大的下马威,秦羽瑶心中冷笑,对于这件事的始由,竟是想也没想便扣在了秦夫人和秦辉的头上——这几只大犬旁的地方不去,单单来了她的明珠苑,蹊跷不蹊跷?秦太傅叫下人们去撵,听听他们说的什么?
“这是大少爷驯养了逗夫人的,若是有个好歹……”
堂堂太傅大小姐的脸面,竟比不得几只畜生的好歹了!不是下马威又是什么?因而走到秦太傅面前,毫不留情地道:“堂堂太傅府的下人,连几只畜生都摆不平,说出去没得让人笑话,咱们太傅府没落了!”
这一声,又暗暗指责秦夫人管家不力。
旁边的下人们都听懂了,故此不禁浑身打了个颤,暗暗想道,这个大小姐竟是厉害得很。不仅手腕利落,连嘴皮子也利落。
只不过,大小姐明明是秦夫人所出,为何母女两人还未见面,却隐隐散发出火药味?秦夫人不来迎人,秦羽瑶打了狗,竟是不相上下,端的是蹊跷。
秦太傅却没有多想,他听到秦羽瑶叫他一声“爹”,直是激动得什么也顾不得,张口便道:“说得是!一群大男人,做事却连瑶儿这样的柔弱女子都比不了,羞愧不羞愧?如此不中用,留着也是浪费!”
说到这里,转动目光把余下的下人们扫了一圈,又看向秦羽瑶慈爱地道:“等人伢来了,瑶儿亲自来挑,都搁在你的院子里使唤,谁若不听话,瑶儿只管发卖了,爹再给你买好的。”
秦羽瑶听到这里,不由得笑了:“谢谢爹。”她肯叫秦太傅一声爹,便是从方才的事情上,看出来秦太傅一心为她着想。
虽然秦太傅在家里没甚地位,然而他既有心,便当得起这一声“爹”。父女两人愈发亲密,只看得一众下人们撇嘴。
苍天在上,是他们不中用吗?明明就是这位大小姐蹊跷吧?那力道,那眼神,他们绑一块儿也比不了啊?人人心中无不在想,秦太傅方才说的将那些下人发卖了,到底是说说而已,还是当真的?
毕竟,其中有两人是秦辉使唤得顺手,在秦夫人面前也常常露面的。
念头方落,便听秦太傅微微提高声音,唤道:“秦大管家?”
话音落下不久,只见明珠苑外头,下人所站立的队伍末尾,走出来一位年逾五十的老管家。脸色有些发黑,褶子深深,步履有些苍老,走过来对秦太傅道:“大人唤老奴?”
众多下人们只见秦大管家从队尾站了出来,竟是再没有叫秦太傅多喊一声,不由得十分惊奇。只因为,这位秦大管家有个毛病,那便是耳朵不太好使,常常揪着他的耳朵喊,他也是听不见的。
这一回,秦太傅只叫了他一声,又没有刻意高声,他怎么就听见了?一时间,全都好奇地看着秦大管家,听着他和秦太傅的对话。
只听秦太傅用平常说话的那般音量说道:“你可记得方才那几个下人的脸?到夫人院子里去,把他们的卖身契拿来,叫人捆了明日便卖出去吧。”
众人只以为秦大管家必然是听不清的,谁知他不仅听清了,竟然也敢应下:“是,大人。”说罢,行了一礼,便退了下去。
众多下人看着秦大管家的背影,仍旧是苍老的,可是似乎又隐隐有些不一样。仿佛,竟是笔直了一些?再不似那个暮霭沉沉的老年男子了。
这位秦大管家,原本是秦太傅早年的心腹之一,故而才被赐姓了秦。后来府上出了一名心腹撞墙自尽的事,旁人不知因由,他却是知晓一些的。毕竟,寻找秦羽瑶下落的事,便是由他操办的。
他办事不力,始终没找到秦羽瑶的下落,以至于秦太傅心灰意懒,再无心家事,将一切事务都交给秦夫人打理,再不过问。秦夫人的手段严苛,偏听偏信,府里的气氛渐渐变了,愈发盛行起阿谀奉承来。
老管家不喜这些,便渐渐敛了锋芒,蛰伏起来。多年过去,老管家虽然不曾捧着谁,却也兢兢业业做事,几乎没有出过岔子。倒也有几回被秦夫人扣了帽子,要撤他的职位,换上她的亲信,都在秦太傅的出面下不了了之。
大概是秦夫人摸到了秦太傅的底线,后来再没有动他,只不过府里的要事、带油水的差事,再也不找他办罢了。渐渐的,秦大管家便得了时常听不清话的毛病,这些年做的差事越发少了。
若非跟随过秦太傅多年,还有些脸面,且府里也不缺他一个月五两银子的月钱,只怕早就撵了出去。当然,这也造成了,秦大管家手中实权不多。
背对众人不紧不慢往外走去的秦大管家,一双有些浑浊的眼睛里,渐渐散发出了清明的精光。他家大人,看起来似乎要立起来了。而他家大小姐,也不是个面团子的人儿。
方才几只大犬在院子里肆虐的时候,秦大管家全都看见了,却没有出声。他垂首敛目站在下人们的最后面,扮演着一个老眼昏花,已无用处的老仆人。心中,其实没有希望的。
他家大人已经心灰意懒了许多年,不曾管事,自然难免被下人们怠慢。而他家大人真正的嫡出血脉,这位大小姐的身份虽然尊贵,却因为新来乍到,自然也辖制不住那些刁仆。
谁知,秦羽瑶不靠任何人,自己拎了条木棍,便把那几只大犬都给收拾了。那时,无人看到,秦大管家垂着的面孔,隐藏在耷拉眼皮下的眼珠子,闪过一抹精光。
他才五十岁,他至少还有二十年好活,他已经蛰伏了二十多年,再不想浪费最后的二十年了。除此之外,他还有一干儿孙,他不想叫儿孙们谄媚野种,或被野种的爪牙们所欺。
秦太傅交给他的这件差使,是一个投名状,他必定要办好了!
另一头,秦敏如终于从砰砰乱跳的激动中回神,猛地扑到秦羽瑶的身前,两眼亮晶晶地道:“姐姐,你真厉害!”
此时此刻,秦敏如终于相信,秦太傅之前说与她听的,桂花节当日,秦羽瑶在御前便把丞相之女当胸一脚踹飞了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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