僵持了片刻,也尴尬了片刻,或许都是为了心里那点不怎么值钱的自尊,对峙到底。
谁也不愿先低头,也不愿冠上懦夫的名号,更何况是两个倔强到不相上下的年轻人?
如陌急躁的在树下转了又转,本就不整洁的衣裳,更有些破旧不堪,衣不掩体。靠在树根的赫连离轩有些不忍直视,只得把脑袋转到另外一角,白哲的肌肤上有些发烫。
女子踢了踢庞大的树根,可能劲使有些大,从脚趾传出一股锥心的疼痛,不甘的撇了一眼不动如山的男子,有些泄气。
这么大动静,那个人竟然还是淡然处之,立若泰山?真有些哭笑不得。
罢了,有求与人低声下气一点总归是无碍,少卿,这次我可是要服软了?嗯――没什么,你值当我如此,然只有你一人,仅此而已。
若无你舍身相救,便无我这颗活跃跳动的心脏。
若非你的逝,便无我的这颗心。
如陌在脑海普及着宇少卿无聊之时偶然讲起的衡量之道,有些窃喜,还好当时好说歹说记住了几点,莫如: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之类的大道理,翻江倒海的记忆如万马奔腾般的涌进识海,一时,如陌竟有些承受不住。
原来,他竟懂这么多。
谢谢。
还有,
抱歉。
天色渐渐黯淡了下来,两个身影逐渐的模糊不清,仍是相对无言。不一样的眸子映出对方清晰坚韧的残影。许是有着第一次见面的尴尬,有些相看两生厌的地步,未曾答语良久无言。
夜色越发显得诡异无常。
如陌掐了一下脸蛋,留下一抹红印,然逐渐平稳下急躁的气息,仰头便看见天边的斑斑霞光,由灿烂变为暗雅,从中一点点的蔓延开来暗紫色,缓缓流入云际。美的几乎妙不可言。
惟愿此刻,地久天长。
如陌心平气和的感慨,垂眸,霞光照在她的侧脸,挺挺的而又带着少许小巧的鼻翼,如樱的红唇,一缕秀发垂在前额,倒是有趣。若如琥珀般眼睛平白多了几缕沧桑无力,像饱经风霜的叶子看破红尘俗世,更是看破良久的追忆。
“喂……”
呵呵,说话了。赫连离轩挑眉发笑,不急不燥的,耐心的听宇如陌唠唠叨叨的讲完。女子脸蛋发红,直延伸到了耳根,像个熟透的苹果,欲要滴血。然女子的芊芊素手捏紧了衣角,有些不安。
男子笑而不语,然如陌这般的急性子终是忍让不下。扯扯了干涩唇瓣,声音甚是可怜兮兮:“赫连离轩,你可有法子从这里出去?”如陌的声音很细,然也很小,像极了一摊子浅墨晕染在宣纸之上,很淡,却不可否认她说过,手掌之下,衣裳揉的颇有些皱纹。
“呵呵——”赫连离轩听闻拿起折扇,调侃发笑,语气里更是充满了玩味,盈盈大笑:“山人自有妙计,但我为何要告知与你?”他猛地抬头,风眸充斥着凌厉,仿若可以看穿人心所念。
斑斓下投射的两道残影,惨惨淡淡,模模糊糊。
他的眸子眨了眨,然在为数不多的残霞之中,依然是一副别样的光景,但和如陌的沧桑却是截然相反。赫连离轩的容颜在光的照耀下越发显得柔和不似寻常,年轻而富有朝气蓬勃,带着一种春风雨露般的纯净,不染丝毫沧桑。深邃的眸子由浅到深,如一潭汪水,不由得让人望而止步。
如陌一呆,是啊,自己有什么资格让人救助于自己呢?在以前或许她还有一个可以为她摆平一切需求的傲世家族,再不济,宇少卿也不会撒手而弃。然今非昔比,自己什么都没有,一切都要靠这双手,脚踏实地的步步向前。
女子恍惚了片刻,忽的正了脸色,举起双臂,傲然仰头,一脸的严肃望天,字字铿锵有力,句句真挚无假:“若你,赫连离轩有办法让我脱离目前的林海困境,我愿承诺与你三个条件,恳求你祝我一臂之力。”
赫连离轩勾唇一笑,有些真,更有些假,真真假假,恍然如梦,然到嘴的语句还是脱口而出:“哦?那我拭目以待。”
“谢谢你的信任。”如陌感激的朝他一笑。
赫连离轩也回应着女子一番浅笑,然不给予任何话语上的肯定。
归根到底二人总归是冰释前嫌,忘记了初遇时的尴尬气氛,然毕竟没有熟络,没有什么可聊的共同话题,还是回归到了先前的平静。
天色更暗然却未到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微风瑟瑟,别添一股沧桑之意。如陌单脚靠在一棵树上,身上莫名的笼罩着伤感,看着就沦陷了。没有防备、没有讨好、没有仇恨、更没有利用,说实话没有了任何伪装的她是万分迷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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