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纸人们齐齐点头。
无霜半信半疑,几乎是小心翼翼地走到厨房门口,刚巧门没关紧,露出一道细缝,无霜眯眼一瞧,简直倒吸了一口冷气,他们的主公此刻在做什么?坐在矮凳上,两条袖子撸到肘弯,正低头挑着筛子里的米粒,他弓着身,凤眸轻眯,动作多少显得生涩,可神色间没有半分不耐,就像姑娘家绣花一样,仔细到不肯出现一点瑕疵。
无霜仿佛看到了世上最荒谬不可置信的事,他们至高无上的主公……居然、居然在一个人挑米?而且,挑得好认真,唇角还微微上扬,稍后水煮的沸腾了,他连忙起身,根本没留意到门外的动静。
无霜莫名打了个寒战,这种情况下,如果被主公发现她在偷窥,会不会干脆把她灭口?
已是不敢多想,她慢慢后退了十几步,小纸人们围上来,又开始七嘴八舌的问东问西,她只好一叹:“没事……不会撕掉你们的。“
小纸人们这才松口气,犹如一锅迅速冷却的热水,纷纷安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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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以为兰顾阴很快就会做好,哪料这回苏拾花竟是等着等着睡着了,不知过去多久,才被他唤醒。
在对方的注视下,苏拾花倚着靠枕,用小匙舀着碗里的米粥往嘴里送,几口后,眉心稍微凝紧。
“怎么了?”他在私底下已经尝过,味道应该没问题才对,尽管糊了两次锅底,但这对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兰主来说,已属相当不易了。
苏拾花也说不上来到底是什么感觉,摇了摇头,等喝完,抿着嘴角,两朵梨涡浅浅隐现,看上去就像撒娇似的:“阿阴,我还想喝……”
兰顾阴意外,隽美的脸容竟莫名其妙地红了下,随即举手柔柔地理下她鬓侧的碎发,仿佛哄着心爱的孩子,薄唇轻启,嗓音柔得发腻:“好,我去给你盛。”
他嘴角上扬,一副挺高兴的模样,倒把苏拾花看的一头雾水,不过心底却是暖暖的,好似一把小文火在心窝处细煮慢熬着,大概……是喝了那碗粥的缘故吧。
苏拾花忽然有所明悟,比起以往,这次他做的饭中……原来是多了一种温暖的味道。
立秋后,天气明显偏于凉爽,尤其早晚,已经需要增添衣衫,那山林里葱葱郁郁的树叶,被风一吹,飘下来的就是一大片,场景颇为壮观,仿佛大批大批的彩蝶群飞而上,绕山寻云,消逝远方。
黄昏日落前,苏拾花赶了回来,兰顾阴见她手里拎着一个大包裹,有些奇怪,打开一瞧,才知里面装着一盒月饼,一壶酒还有两碟点心。
她兴致勃勃地讲:“这是李大娘亲手做的月饼,在村里子出了名的好吃,有蛋黄跟枣泥馅的,你喜欢哪种?
兰顾阴一脸发怔,苏拾花见状轻吁一口气,就猜到他忘记了,笑吟吟的,温言提醒:“阿阴,今天是中秋啊。”
中秋……兰顾阴这才恍然。
以前的这个时候,他都是一个人度过的吧,所以,才会不记得,才会不在意,在师门,她起码还有师父跟师姐们,而他呢,在亲朋团聚的节日里,他却永远是孤单的一个人……
“阿阴,今天就我们两个人,一起过中秋。”
她声音不大,却犹如无孔不入的清泉,渗透身体,蔓延至五脏六腑,兰顾阴就觉得那声音里仿佛蕴藏着一种奇异的魔力,可以把他的心抓得紧紧的,呼吸若断。
他背过身,半晌,“嗯”了声,而那双漂亮的凤眸中流光熠熠,像甜又像喜。
晚上,二人坐在院落里的石桌前,一边吃月饼,一边饮酒,一边赏月。许是喝了酒的缘故,今晚苏拾花的兴致显得特别高,跟他讲了许多自己在师门里发生的事,当然,大多都是她的糗事,听得兰顾阴一阵皱眉头,直至月近中天,她才似乎是讲累了,渐渐安静下来。
“别喝了。”他劝道。
苏拾花却摇头,坚持着又给自己斟上一杯酒。
连续几杯入腹,她眼饧耳热,脸烧灿云,一瞧就是酒量不行。兰顾阴叹了声,一把夺过她手里的杯子,半责半怨:“不会喝还逞什么能?”
苏拾花倒没反抗,朝他傻兮兮地笑了两下,一对迷离星眸轻轻掀起来,面前的男子长眉凤眸,薄唇隆鼻,肤白如雪,阿阴他……长得真的好好看啊。
当瞳孔中的他出现重影,苏拾花才不得不摇晃几下脑袋,接着整个人伏在石桌上,就像醉去了一般,声音喃喃的,仿佛自言自语:“阿阴,今天你觉得开心吗,我……很开心呢……”话虽如此,她眼帘一垂,却流露出几许伤感的意味来。
兰顾阴不作答,只当她喝醉酒,胡言乱语呢。稍后,她居然拿过他跟前的酒杯,再次斟满,仰脖一饮而入。
终于察觉出不对劲:“你今天怎么回事?”
苏拾花不禁吸下鼻子,眼睛隐约浮红,乍一看,倒像要哭似的,令兰顾阴没来由的心慌意乱:“到底怎么了,不舒服?”
她摇头。
他想了想:“难道想吐?”
她继续摇头。
受不了她这副样子,兰顾阴干脆站起身:“走,我扶你回房去。”
然而苏拾花一动不动,仿佛跟身下的石墩化成一体,她垂眉顺眼,当兰顾阴的指尖快要触及她的肩膀时,才突如其来地说出一句:“阿阴……我该走了……”
时间,有片刻的凝滞。
原本凉爽的山风,在拂过脸庞时,忽然带了一种扎人的刺痛感。
“走?”兰顾阴竟是扯唇一笑,明知故问,“走到哪里?”
苏拾花沉默,良久,慢慢答出几个字:“回师门。”
兰顾阴没说话,手依然僵在半空,耳畔,只响着她低低絮絮的话语:“师门所传授的武功,我基本上都已经掌握了,我也没有想到……自己的武功,可以进益得这么快……”
是啊,真的很快,一转眼,她从与他相识,到住在竹屋已经有半年的光景,而她,把武功书册翻到最后一页时,把所有的招式练到熟得不能再熟时,才终于意识到,她的出山修炼已经完成,可以返回师门了。
然而,心里为何没有一丝欢喜?想到离开竹屋,想到跟他说这句话,为何她会感到这样的不舍?这样的难以启齿?明明没有任何留下来的理由,可是她的心,为何难过到好想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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