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黑的眼眸缓缓地睁开了,有一层水雾罩着,朦朦胧胧,幽幽荡荡。
苏合先是迷茫地看了一眼周围,见到顾天钺竟然离他很近,近得靠在床边……苏合蓦地睁大眼睛,迅速起身。
顾天钺静静地坐在床头看着苏合,心里却七上八下,他有很多种方法让苏合发现不了他已经被看穿了,但最终,往他睡穴点去的手指愣是没动。
“我……我被打晕了。”苏合起来太快,脑袋隐隐作痛,等到想起晕倒之前的事,不由惊慌地握住顾天钺的手臂,“有个黑衣人闯进来了,珍珍呢?她怎么样了?”
顾天钺还是坐在一边,没有出声,眼神却柔和地看着苏合。
苏合起先觉得顾天钺奇奇怪怪,但不知怎么的,他目光一转,转到了那只拿着脸皮的手上。
握着顾天钺手臂的手猛地松开,苏合往自己脸上摸去,然后……好吧,易容的假脸皮他分不清楚有什么差别。
房间里一时无人出声。
苏合低着头,想要冷静下来,可过了半天,声音还是打着颤,“你……看到了?”
“是,原来这就是你的真容。”顾天钺终于开口道,“你被一个来厉不明的黑衣人打晕在地,本王找到你时发现你脸上的易容松了开来。”
“我脸上的易容会松?被你点穴昏迷的时候怎么不松?跳进河里的时候怎么不松?在狼邪山遇到危险的时候怎么不松,偏偏被人打晕了就松开来了?”苏合怒气冲冲道,“顾天钺,明明是你趁我昏迷的时候把易容拿下来了,你敢做就不敢承认了?”
顾天钺便泰然地承认,“是,是本王趁你昏迷的时候拿下来的。”
“……”苏合被顾天钺的态度弄得不由语噎,皱眉道,“你倒底想干什么?”这才是最让他惊慌的,因为他不清楚,在除去了这层伪装之后,顾天钺会怎么对他。
“只是想看看你的脸。”顾天钺回答道。
可是这个答案却不是苏合想要的,他继续问道,“然后呢?”
这时,顾天钺却起身了,“你既帮本王出谋划策,那么也已真实面相见人吧。”说着,他轻轻摸了摸苏合的头,“今天你被黑衣人打晕受到了惊吓,好好躺在床上休息一天吧。”
然后,他就在苏合瞪着的视线下,转身轻悄悄地出了门,还不忘给苏合的房门关上。
苏合瞪着那关上的房门,咬牙切齿,“我倒底是因为谁才受到了惊吓!”
然而房间里没有其他的人,所以也没有回音。安静之中,苏合在床上坐了很久,然后,他一手慢慢抚上心脏的位置,他能听得到心脏跳得絮乱的声音,直到顾天钺走了很久也不能平静。
放在心脏位置上的手,渐渐往上移,然后,触到了柔软的嘴唇。
苏合闭上眼睛,唇上的感觉几乎还有余留,只是不知这感觉是真,还是假。
顾天钺出了房间后,却没有马上离开,而是站在房门前,负手站了好久,也没有听到房间里传来任何声音。
不由叹了一口气,便转身离去。
而此时顾非墨走了过来,他刚刚询问了府里的所有人,但没有人见过那黑衣人的踪影。他觉得那名身份不明的黑衣人可能还会再来,便来请示顾天钺。
顾天钺见到顾非墨不由勾起嘴角,来得正好。他上前一拍顾非墨的肩膀,“陪本王练几招去。”
顾天钺自幼爱好习武,如今武功已臻化境,不怎么出手了,但不得不说,高手过招,惊险万分,却畅快淋漓,和顾非墨过了百来招,心中郁闷之情总算疏解开来。
“王爷今天心情不好?”在比试中,顾非墨很细心地察觉到顾天钺不对劲之处。
顾天钺却摇摇头,“不,本王今天心情很好。”
顾非墨微微一笑道,“从王爷的招式之中,我可没有看出来。”
顾天钺沉默半饷,道,“今天心情很好,可之后却又有些不好。”
顾非墨一惊,“不知王爷遇到了什么事,引得心情如此起伏?不管什么事,还希望王爷别憋在心里生闷气。”
“不是生气。”顾天钺再次摇头,又仔细一想顾非墨的话,不由恍然,他的情绪喜乐还真是牵于那人身上。
顾非墨还想再说些什么,于以宽慰,却见顾天钺转了身,慢悠悠地往回走了,而看他背影,又似惆怅了几分。
……
第二天,苏合穿了一身青色长衫,长长的发丝用簪子微微束起,广袖青衫,背影纤长,远远看去如同从一幅墨色山水中走来的男子。只是苏合白净的脸上挂着两个淡淡的黑圈,他一晚上没睡好。
刚踏进房门,所有人都愣住了,护卫们都忘记拦住这个陌生的公子询问他的身份,一个个就这么眼看着,他走进前厅。
前厅里,顾天钺坐在主位上一派淡然,优雅地喝着婢女泡的茶水,见到苏合,目光不由一动,嘴角微微弯起一个笑容。
“你是谁?”顾非墨问道。
苏合撇撇嘴,“苏合。”
“……”门外的门里的都怀疑自己的耳朵出现了幻觉。
“勿慌,”顾天钺悠闲地品着茶道,“这是他的真实面目,之前一直用易容假扮。”
“那为什么会突然……”顾非墨把目光移向顾天钺,心想难道是王爷又识破了苏合的伪装?
顾天钺继续喝着茶。
顾非墨默默把目光收回来,果然是王爷。
而护卫们心中也作此想法,但心中佩服王爷的时候,也一边心惊着他们和苏合相处数月,竟然一点都没有发现。
苏合撇撇嘴,无视周围各种诡异的目光,问道,“有消息传来吗?”
“有一个有趣的消息。”顾天钺把手边的纸递给苏合。“探子来报,昨天夜里山寨有回来一个人,那人一身黑衣,蒙着脸,手臂有受伤,那伤痕正是本王昨日与他交战时所留下的。而水匪们唤他为寨主。”
苏合挑挑眉,一目十行地看着信。
“让人想不通的是,那匪首为什么要劫走方珍呢?”
苏合把信一收,从容一笑,“已经劫走了一个司马,再劫他的女儿,有何奇怪?”
他这一笑,眉眼舒开,嘴角扬起,舒心得沁入心脾,令看到的人心神一荡,便移不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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