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10月24日(狗血八卦的后续)第(1/6)页
今天是10月24日,距舅妈“过世”20天,距其脑死亡24天,我冷静下来了。
昨天拿到了产权登记受理单,算是一切尘埃落定吧,上半集的狗血演完了,我来讲个下半集的结局。前后二十几天,我瘦了四斤,果然是操心瘦得快。
我在整个狗血当中充当了一个没用的狗头军师的角色,长辈们其实都有自己的意见,但偏偏要问东问西,我给的意见,其实最终也左右不了他们的决定,最后,也是空空瘦了四斤。
下面说的这些,绝对不是爽文套路,越看越唏嘘倒是真的。
上次说到那个丧心病狂的协议,我舅舅并没有答应,我就继续从葬礼说起吧。
舅妈过世,四十三岁,她是医生,但是去过很多地方打工,同事同学朋友有很多,加上她表面上很憨直,所以人缘看起来还可以。可是有些细节,却不像是朋友同事做出来的事,用我的话来说,就是越界了。
小贱种——充许我提前用这个称呼,我没办法再把她当妹妹,过去的十几年里,我每年过节都有封红包给她,她借走我的书不还,我也没追求,她偷偷翻我私藏的手办,我也没作声过,因为我真心把她当妹妹,但也就是因为这种强烈的反差,令我有种被欺负的感觉,同样的感觉在三年前发生过一次,总结起来就是,我可以善良给人看,人却不可以把我当傻子。
善良,并不等同于傻。
小贱种在整场葬礼当中充当的就是类似探春掌家的那般嘴脸,她始终抱着舅妈的皮包,包里放着的是几十本存折,所有的证券资料,保单,身份证,等等。很重的一个大包,差不多是我舅舅、舅妈的全部家当。
她强调说会把她妈妈的葬礼办得很好,很风光,不要我舅舅插手。
因为所有的证件都在她手上,我舅舅也插不了手,但礼金得收,守夜得守,她不说话,我们以为她伤心,我爸妈,阿姨,表弟,表妹……甚至表舅,一干人等就像荣宁二府里的丫鬟小厮般守在她妈妈的灵堂前,太多的忿闷,太多的矛盾,都隐而未发。一群长辈,被她指挥得团团转,有怨言,也忍了。不管舅妈生前多不好,对我表妹多不平,我们坚信着一句话:“死者为尊”。从没想过要在灵堂上与小贱种撕破脸。
舅舅和舅妈相处了十几年,没想到最后的感情,就在无声的拉锯中消磨殆尽。
先是讣告和答谢通知的事情,因为小朋友办丧事没经验,所以细节上都是我二姨在跟进,我爸妈管出入账,统计礼金,我和我表弟负责接送来宾,放鞭炮,发放礼品,一直在忙。讣告用了白纸打印,答谢通知却没有红纸可以用,因为殡仪馆地处偏僻,好些东西都买不到,二姨当时就想怎么着也得征求下小贱种的意见,就拿了两张纸过去说:“xx,这张纸不是红纸,应该没问题吧?”
小贱种本来还一副悲春伤秋的模样,突然就发飚了,对着我阿姨说:“这点小事也办不好,我不信任你,你什么也别做了,订下来的答谢宴也给我撤掉!”
二姨懵了,说:“一张红纸关答谢宴什么事?你这孩子也太不懂事了!”
小贱种当场就哭出声来,说:“我没有妈妈了!我没有妈妈了你们来欺负我!”
这时候舅妈那边的一家子亲戚冲上来,七嘴八舌,大概是说:“你妈妈嫁得本来就委屈,算了,就委屈这几天,你忍忍!”她的生父更是振振有词,说什么“反正也忍了十几年,不在乎多忍几年!”
……我当有多想打人,却苦于没有立场,长辈竟然把气都忍了。我妈还一直说:“死者为大,先过了这一关再说。”没想到接下来的,就是绵绵不断的恶梦。
磕磕碰碰不说,舅妈娘家的人还跑来乱占便宜,我们家习惯从简,从风俗习惯也不怎么懂,基本是百度一下,问人一句,拼拼凑凑那么来的,来送箔金的亲戚朋友很多,谁不是一百两百地给箔金,只有舅妈的娘家那边,来了十八个人,一共封了一千块,隔了一会儿,就有人来说,说他们那儿的规矩是要退红包的,每个人六十。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没办法查实,也许真有那样的风俗,反正是收了一千块,又倒贴了两百多,无奈。
守过一夜,听说第三天日子不好,就把追悼会定在了第二天下午,到时间,陆陆续续来了很多人。小贱种像安排开学典礼般安排一群人站在灵堂里,又安排了流水似的演讲发言,中间没有问过我舅舅任何意见,来发言的又都是些不认识的人。从头到尾,我舅舅都忍着。
我和表弟、表妹,都为舅妈戴了孝,陪小贱种站着,听那些不知名的人讲些废话,言辞中多有人生攻击,有人说舅妈“经历了婚姻的不幸”,有人说舅妈“是个好医生”,有人说“她的死是医学界的损失”,有人说舅妈和小贱种“孤儿寡母”,从头到尾,把我舅舅当死人。
事实上,是所有的人都当我们是死人,是丫鬟奴婢,到了这一时,才知道舅妈在外边把我舅舅编排得是多么不堪,而我舅舅,还一直以为自己的风评很好,名声很正。真是天大的笑话。以往就是看见陌生人突然离世也会觉得难过的我,突然就不伤心了,甚至隐隐觉得,这个人死了,对她,对我舅舅,乃至依傍她获利的整个家族,都是一种解脱。
礼毕,突然一个穿桃红色小西装的女人冲到我舅舅面前,劈头就问,这么大的事情怎么都让一个十八岁的孩子操持,你是死人吗?她还那么小,又失去了妈妈,你忍心吗?
舅舅显然没料到会杀出个这么样的人,一时也懵了,直说:“是她不让我们插手……”
那女人气势汹汹地道:“她不让,你就不插手了?你这个爸爸是怎么当的?”
我离这个女人大概六七岁之遥,当时唯一的感觉就想打人,从舅妈死,到葬礼结束,我已经有十几次想抽人耳光的冲动,但都被我妈按回去了。我从来没有那么生气过。
这是个什么女人?非要按风俗说,死人的场合是不能穿红艳的,她又是什么意思。
后来才知道这女人是某私立医院的院长,也是舅妈的长期雇主之一,平时就是条疯狗,咬人也是理所当然,那些为舅妈鸣不平的人,大概也是这样的身份,那些来追悼会上振振有词的人,大抵也是一样的身份。有女人哭,说以后会把小贱种当成自己的孩子,云云,我心里就想,你们演啊,你们继续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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