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松玲旁听完审理,眼睁睁看着女儿被庭警带走,心力憔悴,只觉得眼前发黑,浑身乏力。她艰难的支起身子,在丈夫的搀扶下,一步一步的向法庭外走。
“徐夫人,请留步。”
穿着皇家警察制服的梁翩翩叫住她,眼睛亮的和针尖一样醒目,“可以和您私下交谈一会儿吗?”
徐松玲有点意外,因为她不记得自己认识梁翩翩?想了想,和丈夫史家驹眼神交流,史家驹放开妻子的手,“我在外面等你。”
审判厅内,人很快走光了,空荡的只剩下她们两人。
梁翩翩微笑着,夸赞徐松玲的美貌,“徐夫人,您真美丽,是我长这么大见过最美丽的女子之一,看到您,才知道那句‘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是什么意思。”
徐松玲对赞美并不感冒,再说,她现在只关心女儿的案子,语气虚弱的道,“请你开门见山,说出来意吧。我的心情……不适合谈论这些。”
“为什么不适合?第一眼看到您,我就很奇怪,像您这样万中无一的大美人,为什么会嫁给一个其貌不扬的平庸男人?您年轻时,一定迷倒万千吧?为什么做出这种……委屈自己的选择呢?”
徐松玲被这话中未尽的讽刺意思羞辱到了,脸色大变,“我嫁到史家,是心甘情愿。你不是我,怎么知道我过得不好?我和我的丈夫,有共同的爱好,共同的生活理念,十多年互相扶助,他的优点,不在外表。”
随后,她略带厌恶的看了一眼梁翩翩,“再说,为什么我生的好,就应该用美貌换其他东西?恕我直言,你见多了稍有姿色就攀权附势、爱慕虚荣的女子,哼,把天下所有女人都当成一类了!”
说完,徐松玲不再多言,转身打算离开。
梁翩翩面色不改,冲徐松玲的背影道,“如果有冒犯的地方,我道歉。不过,您这么直接走开了,不在乎史悦而吗?今天的审理,您旁观了全程,照这样下去,怕是她逃过死刑,也要在监狱里呆一辈子。”
徐松玲脚步就像被什么活生生定住了,她难堪的闭上眼睛,“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那倒也不一定。这个世界的规则,是贵族制定的。贵族就算触犯法律,也有减缓刑罚的办法。史家?平头百姓而已,或许,到了您必须找某个神通广大的人物的时候了。那个人……是史悦而的亲生父亲,总不会对女儿见死不救吧?”
徐松玲转过身,脸上满是悲怜和震惊,“你、你怎么知道?”
“我查过您的结婚日期——帝国552年六月,在史悦而出生日期552年一月之后,对么?您是未婚先孕……值得您这样美貌而有智慧的女人这么做,想必那个人非常小可,我说的对么?”
“你……调查我?”
梁翩翩摊开手,“我没有恶意。我是郡守派来协助案件调查的,其实您女儿有罪与否,和我关系都不大。只是看您不容易,好心提醒罢了。现在案情的进展对悦而非常不利,只有她生父的介入了,她才不会前途尽毁。她才十四岁,不是吗?”
徐松玲痛苦的摇头,“我死也不会找他的。”
“徐夫人?您意气用事,就太不理智了。”
“我夫家姓史,请叫我史夫人!悦而是我的女儿,我怎么可能不在乎她?只是她的生父……根本不承认她,在她还是胚胎的时候,就留下话‘打掉它’。他不要她!他和他的家族,从来没承认过她的存在。十四年来,不曾给过一分抚养的钱,没有给她寄来只言片语。”
徐松玲的眼泪掉得又快又急,但她马上控制住了悲伤的情绪,“现在人家有妻有子,我要有多贱才能上门求助?摇尾乞怜?不,我死也不会求他的。我的女儿也不会!”
……
梁翩翩叹口气回到警局。
“吃瘪了?”杜景成一边看卷宗,一边问。
“你怎么猜到?”
“这还用猜?史悦而……是女儿身。如果她是男孩,那他父亲的家族可能会看在继承权的份上,让她认祖归宗。女儿么?非嫡非长,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你以为大家族流落在外的私生子女还少么?”
“女儿怎么了?帝国五百年,皇家修改了《继承法》,允许公爵以下的爵位由女子继承。女儿身不是被抛弃的原因。”梁翩翩想到徐松玲心如死灰的说起“打掉它”,烦躁的说,“是那个男人负心忘义,另寻门当户对的女人结婚了!”
“找门当户对的女人结婚,又怎么错了?”杜景成摇头反驳,
“即便你我,将来头痛的不也是怎么找到一个符合心意,又门当户对的对象结婚吗?我不觉得有错。错误的是,明知道不可能给予任何承诺,还玩弄别人的感情罢了。不过,贵族中,这样的人渣不在少数。好了,你别关注那些了,有时间多看看卷宗吧。今天方莹律师提出一个有趣的论点,‘谁会吃有仇的人送来的点心’?有点意思。”
梁翩翩也听到了方莹和史悦而的交谈,但她不想放弃自己感兴趣的,
“根据我女人的第六感,这起案件说不定跟史悦而的身世有关。你想想,假设她是贵族的私生女,那别人陷害她就有原因啊?大家族的继承者之间,明争暗害还少吗?一个个斗得跟乌眼鸡似的!没有丝毫亲情可言。”
“你说的,在史悦而被家族承认、有继承权的前提上,可能。”杜景成笑着道。
家族都不承认,陷害她有什么益处?而没有好处,那些贵族子弟才懒得做什么呢!毕竟有身份的,故意针对没有身份的,被人发觉后十分丢脸。
梁翩翩无奈,只能暂且搁浅此事,只是内心有个念头翻滚不下——“看徐松玲那般美貌,那般气质,她肯抛下女子矜持,对方说不定是个子爵?伯爵也说不定!”
杜景成看完了卷宗,拧着眉想到一个可疑地方。
“点心是全换的,但是中毒的只有二十四人。八年三班另外的八个人呢?怎么没有他们的证词?”
“他们没吃,没中毒,所以警察就没让他们录口供吧?”
杜景成看了一眼梁翩翩,两人同时道,“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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