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邵充华回来了,是邵充华回来了……”侯贵人面容无措,立在殿中的脚步虚浮无力,目光呆滞无神,口中只是呆呆重复着这句话,已然魔怔。
福禄眼见侯贵人忽然当众失了常性,连忙怒喝一声:“大胆侯贵人,竟然在此庄严之地说出这些乱神之语,实在大逆不道!”
侯贵人周身震颤一动,忽然抬起仓皇惨白的脸,一把就夺过了称心手中的画轴。
方才如波光一般的蓝色光点在满殿灯火通明之后消散不见,画纸之上仅剩了平实无奇的《四海升平图》。
侯贵人空洞的眼神盯着画纸看了良久,忽然狠狠将画轴掷在地上,然后猛地看向众人:“是邵充华要害我,她会来找你们的。”
“竟然口出恶言。来人,给本宫抓住这个疯妇,送回梨花殿让人好生看着。”戚妃顿时拍案一声,旋即怒道。
待宫卫将侯贵人左右拿下,戚妃方对着楚遇道:“君上,看侯贵人的模样似是疯了。”
“找个太医去看看,孤要知道她是真疯还是假疯。”楚遇看了眼疯癫模样的侯贵人,眼神又落到地上掉落的画轴,然后大手挥了挥黑色的蟒服广袖,示意宫卫将侯贵人押出去。
信王楚宴看了一眼称心试图要探究出什么,却被称心避开了眼神。
昭崇殿的热闹并未因邵充华的突然失常而有什么大影响,君上楚遇更似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称心。”宴席散下,宫闱一处信王楚宴叫住了前头正要返回风月台的称心。
称心应声回头,见是信王:“信王殿下有礼。”
信王楚宴口气不似寻常:“你家主子没有话让你告知本王?”
心思剔透如称心,自是明白信王楚宴的意思。在长乐宫外信王是见到霍妫的,那时的霍妫精神甚好:“信王殿下交代称心听命于主子,称心既不会违逆主子,亦不会背叛殿下。主子今日所为,断不会牵扯上殿下,称心只可言尽于此。”
“本王若怕被她牵扯,当年便不会将她……”信王楚宴喃喃自语,却又默默喟叹了一声,“罢了,早知道她的性子软硬不吃,本王今日也不是没试过。”
思及至此,信王楚宴只得从怀袖之中掏出一页密封地甚好的信封:“这是你主子想要的。交到她手上,她自会知晓。”
称心接过信封:“称心告退。”
“称心,无论今后你家主子如何,都要护好她。”信王楚宴嘱咐道。
称心应声而去。
……
风月台中,称心将尚宫局新调配的宫人带回风月台,吩咐过了各自的事务,随即进入内室,压低了声音:“主子,侯贵人惊惶过度,在昭崇殿上大失常性。”
霍妫轻抬了头,眼角微扬:“本宫本意只是让她在殿上失态,这样不禁吓,倒叫本宫意外了。”
“侯贵人胆子小,这几夜她夜夜都要靠蜡烛照亮寝宫想来已是被那些夜莹粉吓得不轻。忽然又瞧见了那些蓝光只觉诡异,自然吓到了。”称心分析着。终归还是因了那清音阁焚烧后留下的焦炭味。
一个弱质纤纤的女子,知道在自己睡榻宫墙一侧死去了另一个女子,但凡午夜梦回都会心中胆怯吧。
霍妫眉眼如画,嘴角也下意识上扬:“疯了也不错。经了今夜的宴席,众人皆知本宫近日心神不宁,加之侯贵人当场失常,届时宫中就会有些灵怪的风言风语。”
称心看着霍妫的表情,这种表情意味着她家主子正有一个酝酿的计划:“还剩下了一些夜莹粉,应该如何处置?”
“远远找个地方丢了,这些东西夜里忽然瞧见也挺吓人的。”霍妫道。
一切都确认交代之后,称心这才将适才在昭崇殿外被信王楚宴叫住的事情说了。称心小心翼翼将信封交到霍妫手上:“信王殿下说这是主子要的东西。”
霍妫眉头微微蹙起,面上略过一丝狐疑之色。
接过信封打开,一页湖州宣纸之上,淡墨之香扑鼻而来,这是信王楚宴专用的湖州纸墨。
霍妫在只看过两行之时还未明白,然后一行行仔细看下来,忽然看懂了。霍妫的眸色有些复杂,宣纸之上整齐排列的几行落笔洒脱的字迹……不得不说,她很意外,他竟会让称心将这个交给她?
“主子,这是……”称心看着霍妫复杂的神色,不禁奇道。
霍妫敛了敛眉眼:“是四年前的选妃名册。”
那一排排名字在这张纸上所列,自然是个名册。加之在中间一处有宁倾碧的名字,很显然这是四年前的选妃名册。
宁倾碧,左相文锦言之义女,年十五。
“宁氏竟是文左相的义女。”霍妫看着这张宣纸上的一行字,沉吟了半晌,似是记起了什么,“称心,淮南侯买下的宅子从前是谁的府邸?”
称心闻言,这才也反应过来:“正是文左相的故宅。”
“信王明明说宁氏未死的……”宁氏既然不是长乐宫中已经离世的那位,淮南侯又是冲着什么独独要下了文家的宅邸?难道信王骗了她?实在也没有这个必要。
霍妫思绪有些凌乱,中间似是有一层线怎么都理不清。
称心听霍妫这样一说,偏过头去,一行行扫下,忽然轻呼了一声:“主子,你看,原来当年文左相当年还将自己的嫡长女送进了宫。”
循着称心手指之处,“文瑰玉,左相文锦言之嫡长女。年十五”一排字在整张名册的最末。
“选妃名册一向都是比照家世列下,以左相之女身份入宫,按理是该在首位的,怎会排列末处?”称心自语着。
霍妫却被称心一言点醒:“只有一个解释,这个文瑰玉是后来名册补上的。”
岂非当年左相的本意是让宁氏以义女身份进宫,而文瑰玉是之后送进宫的。
等等!“文瑰玉,文瑰玉……”霍妫低低念着这个名字,忽然眼中一亮。似乎有了些头绪了。文瑰玉,“阿妫”,是阿瑰!
那日长乐宫外淮南侯楚扬见她容貌唤出的一声“阿妫”,其实不是“阿妫”,而是——“阿瑰”。
所以长乐宫里那个主人应该就是左相之女文瑰玉,那个因君上负心死去让淮南侯心中思念多年的女子。想要知道四年前的故事,找到那个不知所踪的宁氏是有必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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