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亡国之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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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帝王无情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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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城是一座既无多少防卫,也无多少兵力,周围道路四通八达,无论来往都十分方便的一座城。

    这样一座城的劣处显而易见,比如如今城中月国人颇多,人多眼杂,再比如此城分外难守,无论哪家军队来都似乎能轻而易举地占了。可凡事有两面,一件事的好处向来与劣处相随,此时平城的好处则在于,赶往平城的路易行,并且十分便捷。同时,平城是个非常容易占领的地方。

    崔浩然花了半天的时间整顿军队,接着大军开拔,浩浩荡荡往平城去了。崔军人数众多,并且大张旗鼓,一点没有隐藏行踪的意思,写有“崔”字的帅旗在空中飘扬,声势十足,颇有那么一点昭告天下的意思。可想而知,这帅旗才打出去,北边的各路人马自是都知道了崔将军的动向。崔将军孤军在外,又是声名赫赫的柳从之旧部,这么一番动作,不光是月国人嘀咕,若是冯印冯将军得知这等消息,恐怕心里还要嘀咕得厉害些。

    当然,冯将军若是知道崔将军立的这帅旗上所书恐怕不应是崔字,而是一个大大的柳字,大约就不止心里嘀咕了,以冯将军的脾性,总得骂上一通才解气。

    是的,崔浩然领兵出发,但仍打的崔氏旗号,被迎回的柳皇帝换了身朴素的布衣,一路行事十分低调,轻易不抛头露面,此时正舒舒服服地坐在马车里看文书。

    文书是崔浩然交给他的,这确切来说是一封信,送信人来自宣平,不消说,自然又是冯印冯将军的手笔。

    这信几日前就送到了,信的内容也十分简单,皇帝病危,勒令崔浩然尽快回京。

    冯印知道崔浩然是个直肠子,不擅权术,写信的时候却仍是多了个心眼,并未直接写柳从之暴毙——就像他信誓旦旦对所有人宣称的一样,他知崔浩然对柳从之忠心,若是直接写柳从之没了,事情太蹊跷,这大老粗恐怕也不会上当,不如写柳从之病危,崔浩然关心则乱,没准会中招。

    冯将军的想法是正确的,奈何崔浩然事先得知了消息,于是接到这封信后,崔浩然扔给信使一句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就没了下文。信使险些被崔浩然扣下,屁滚尿流地逃回了宣京。这封信倒是被崔浩然留了下来,如今就转到了柳从之手中。

    柳从之看完信上的内容,微微一笑。薛寅与他同坐一辆马车——柳从之决心继续隐瞒身份,而他们俩不巧都是冯印通缉榜上的人,放在一起倒也合适。柳从之在车上看文书,薛寅就坐在车上打瞌睡,这时醒来了便看一眼柳从之,问道:“你笑什么?”

    柳从之仔细地将文书叠好,收入怀中,笑道:“以前不觉,如今看来,冯印当真是个妙人。”

    薛寅皱一皱眉,“妙在何处?”他也大概知道柳从之手里是什么玩意,所以毫无兴趣,他对冯印还真是一点好感也无,这人品性刻薄,野心勃勃却又心浮气躁,无柳从之的气度,更无柳从之的本事,若这等人能得天下,那这天下也未免太好得了一些。

    柳从之笑道:“妙在他从第一面见我就想杀我,却至今没杀成。”他微微一顿,悠然道:“更妙的是,他性情分明暴戾,却能生生将这份杀心按捺数年之久……倒也是难能可贵。”他叹了一口气,似乎遗憾:“虽然他到底是反了。”

    柳从之的遗憾向来和他的笑容一样不值钱,薛寅懒懒伸个懒腰,捕捉到了他话中的重点:“你早知冯印会反?”

    这一场逼宫夺位大戏里最蹊跷的与其说是冯印的反叛,不如说是柳从之的弱势。

    “我只知他性情。”柳从之不置可否,微微一笑,“这世上想杀我的人一直不少。”

    这一句话说得云淡风轻,只因别人杀他也好,他杀别人也罢,都是人生常事,无需介怀。薛寅打个呵欠,慢吞吞望入柳从之眼中,“那陛下就信我?”信任他这么个亡国之君,甚至敢分他兵力,不怕他背后捅上一刀?

    至少目前为止,这位柳陛下就是这么打算的,崔浩然为此事与柳从之议了再议,惊诧不已,就连薛寅自己也是诧然。

    薛寅的神情是真心疑惑,柳从之笑了一笑,柔声道:“我信你。”

    短短三个字,声音极温和,薛寅听得怔了怔,却是有些不自在,身上直起鸡皮疙瘩。最近不知怎么了,柳从之对他的态度愈发温和,不是以前那种面上挂着假笑实际上心里一大堆盘算的温和,而是真真正正,带着关切的温和。薛寅不是瞎子,也看得出柳从之对他态度的转变,惊讶之余,却总觉古怪。他也不得不承认,只要柳从之有心,博取他人好感实在是再容易不过,毕竟这人一言一行着实有令人如沐春风之感,再加上柳陛下一张标致面孔,真是让人想不喜欢都难。

    薛寅每天看着柳从之的面孔在自己面前晃啊晃,越看越眼熟,也越看越顺眼,可又隐隐察觉出一种说不出的古怪和别扭。小薛王爷平时聪明,但到这等时刻脑子里似乎就缺了那根弦,总想不通柳从之意欲何为,被柳从之如此对待,倒反而有些小心翼翼起来。窝在车上睡觉时想起自己身边态度古怪的柳从之,就觉睡觉都睡不安稳,这时日一长,心情更有些莫名的烦躁。这时听柳从之一句柔和至极的“我信你”,一句话忍不住冲口而出:“陛下就这么笃定?”

    薛寅一句话出口就后悔了,最难揣测帝王心,他又何必试探柳从之?这句话太犯忌,着实不该说。

    柳从之静静看他,目光柔和,笑道:“你若想要我的命……我免你一死。”

    这话说得温和而又笃定,语气轻,但分量一点不轻。薛寅心头一跳,垂眉敛目,低声道:“臣一时失言,请陛下恕臣僭越。”一句话出口,他自己却是一怔,这是他第一次在柳从之面前自称臣,然而一句话却说得十分流利,无一点勉强。

    大薛种种,终成过眼云烟,薛寅要么是柳从之座下之臣,要么是阶下之囚,三日的黄袍加身,想来如同一场笑话。

    柳从之注视薛寅半晌,微微一叹:“我二人独处之时,你不必称臣,我也不愿称朕。”他摇了摇头,笑道,“我信你,可你不信我。”

    薛寅一时无言。

    柳从之待他亲近不假,然而要让他在面对柳陛下时放下谨慎和戒备,也是不可能。

    柳从之或许信了薛寅绝不会害他,可薛寅却不可能尽信柳从之所言,哪怕是柳从之许下的承诺……毕竟,帝王无情。

    两人再也无话,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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