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亡国之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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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前路曲折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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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解药研制成功后,宣京疫情大致得到控制,然而就在这事情大致平复,人心逐渐安稳的当口,宫中却传出一则要命的消息。

    新皇抱病,疑是感染了疫情,病情似乎严重,将来情形只怕不好说。

    此一则消息不知是从何处流传出的,然而传得沸沸扬扬,新帝又确实于寝宫休息,避不见人,恐怕身体状况不妙。于是朝上朝下,这一则消息越传越广,越演越烈,柳派以顾青徽为首的官员均面有忧色,神色沉重。

    朝臣再多议论,究其原因,不外乎四字而已。

    新皇无嗣。

    非但无子嗣,也无亲眷。柳从之家境微寒,父不详,母早逝,更无兄弟姐妹,乃是真真正正的孤家寡人,其人能有今日成就,可说全靠他一人打拼——当然其中也不乏贵人相助,运气过人,然而行至他如今的位置,无亲无故无嗣,就已是影响国体的大事了。像薛朝死在病榻上的前一任皇帝虽然无子,但搜寻皇室宗亲,还能找着北化薛氏一脉来接替皇位,可柳从之孤家寡人一个,自己挣的天下,若是他有什么三长两短,又无人继位,那麻烦可就大了。

    这一点许多人都看得清楚明白。柳从之刚一登基,朝臣就纷纷建言他广纳妃嫔,柳从之却一点不将这些话放在心上,多加推诿,登基后更是一心扑在政事上,无暇顾及后宫种种。朝臣知新帝勤政,亦知新帝行事堪称铁腕,当真是又喜又忧,像顾青徽一流,本来的算盘是今后日久天长,慢慢劝就是了,不料此刻柳从之病倒,才教所有人都慌了神。

    那柳从之究竟得的什么病?有无致命危险?

    此次瘟疫得解的幕后功臣,号称神医,同时也是神棍的莫逆表示:“此非小事。”

    “说详细点。”薛寅趴在桌上,抬眼看着这个转眼又变了样子的神棍,只觉对方脸上那道从眼角划到嘴角的伤疤着实好看,这神棍何必在自己脸上贴这个,直接划一道口子多好。

    莫逆受袁承海所邀,进宫研制针对瘟疫的解药,故而同在皇宫内的小薛王爷才能抽空找天狼——也就是莫逆联络,这神棍隐匿京中许久,倒是混得风生水起,跟了袁大人之后,一身衣袍都是上品,可惜穿得再好,人还是那个样儿,看着人模人样,实际一身戾气。

    莫逆稍一挑眉:“应是陈年宿疾,也有可能是毒伤。”

    薛寅稍感意外,“陈年宿疾?”

    “我没有机会把脉,具体我也不清楚。”莫逆随意摇了摇手中折扇,“这位皇帝陛下南征北战十余年,有伤病并不稀奇。”

    确实。

    此事不稀奇,但是麻烦,而且分外麻烦。

    莫逆问:“你打算如何?”

    薛寅顿了顿:“走一步看一步。”

    莫逆将折扇在掌心一合:“前路曲折。”

    薛寅闭着眼,随意抬手挥了挥手,意为“小爷知道”。莫逆失笑:“也罢,你多小心。”

    莫逆此人,乃是一枚神棍。

    在他隐身北化,化名天狼的年头,所谓神棍不过是个消遣,没人需要他求神问佛每天算一算凶吉厉害,老宁王用他,是因为天狼擅应变,会处事,能力不俗,纵然他是个名震大江南北的神棍——但在老宁王看来,再声名显赫的神棍也仅是神棍,老宁王是粗人,不信神佛不拜鬼,只信长刀过处鬼神惊。

    薛寅也不太信神棍的话,奈何神棍之所以号称算仙也是有道理的——他说前路曲折,前路就必定曲折。

    曲折到薛寅一时也没能反应过来。

    这件事还得从头说起。

    一场瘟疫将平,却又爆出天子染病之事,朝中人心惶惶,民间流言纷纷。如此时节,薛寅这种无关紧要的角色,就变得更加无关紧要起来,连带着薛寅在宫中住的那一个小院,也是门庭冷清——当然本来也就没人会上门触霉头,顾均除外。

    院里包括薛寅在内,就三号常驻人口,方亭,小太监路平,此外别无他人。

    这满朝上下的纷扰动乱,扰得了柳从之,扰得到薛寅,却扰不了方亭。

    小孩儿毕竟还是小孩儿,再是早慧,这家国天下也牵扯不上他。薛寅出宫,路平前往宫中别处办事,寂静的小院里就剩下方亭一人。小孩儿独处惯了,倒也不觉得有什么,本来是爬树玩儿,但又觉厌倦,想了一会儿,爬上宫殿旁一颗高树,接着在树稍上小心翼翼地挪动,最终发力跃上了宫殿顶端。

    屋顶全是瓦片,瓦上还有残雪,极难立足,方亭小心翼翼地在屋顶坐下,安静了一会儿,从怀中掏出一个小陶笛,慢慢吹了起来。

    这个陶笛是薛寅送他的,说是新年礼物,方亭对此十分爱惜,而后凭借着他近乎可怕的天赋没几天就弄清楚了怎么吹,接着就开始吹他唯一会吹的那首曲子。

    这首曲子没有名字,方亭自己也说不太清楚由来。他幼年的记忆十分模糊,他又是个太过聪明的孩子,流浪生涯里太多不需要记住的事都被他本能地摒弃在脑后,这么迷迷糊糊,近乎依靠本能地活到现在,他连自己母亲的模样都不太记得,唯独这首曲子印象深刻,镌刻在了脑海中,偶尔吹起的时候,总觉得心情十分宁静,似乎隐隐约约能记起一个女人的轮廓相貌,于是他喜欢吹这首曲子。

    四野静谧,唯闻曲声悠悠传了出去,方亭吹着吹着,忽然停了动作,皱起眉,狐疑地打量四周。

    周围只见满目白雪,不见一个人。

    他张望一圈,又回头,却是骇了一跳,只见这么转瞬功夫,无声无息间,他面前瓦片上竟然站了个人。

    这人个子不算高,体型削瘦,一身劲装,看身量像是十几岁的少年郎,然而头上戴了一个斗笠,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个下巴。他浑身放松地站在湿润不平的瓦片上,似乎毫不担心掉下去,歪着头用考究的目光打量着方亭,过了半晌,忽然“啧”了一声,“小家伙你可让我好找。”

    这一开腔,确是少年音色无疑,然而声线极冷,无半点人情味。方亭抿了抿唇,问:“你是谁?”

    “我是谁?”少年歪一歪头,冷冰冰道:“我叫白夜。”

    “你来做什么?”方亭静静地问。

    “我来找你,小家伙。”白夜道,“你叫方亭?”

    方亭皱眉,后退了一步,“我叫方亭,但我不认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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