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风霖来的一队人这次只在这里待了几天便离开了。其原因……用某位黄衫判官的话说就是离家在外,过于思念妻儿……
尽管如此,简在临走的时候还不忘笑呵呵地顺走了阎幽私藏的一批窖藏美酒,还有孟晚烟做的几包果脯零嘴。
这日冥界里天气较为阴郁,乌云沉沉。申时过后,从冥王殿回来的阎幽在自己的后花园里缓缓踱着步,闲看雾缠烟拢的花田里那成片血红色的曼莎珠华。忽地微风吹过,一片落叶飘落到了她眼前。
伸出手,不偏不倚地接住。
枯而不黄的落叶,在冥界里随处可见,几乎每一天都会有,只是不多而已。所以这儿,没有一叶知秋的说法。阴冥之地是没有季节之分的,常年都是一成不变的灰蓝色调,阴冷幽暗。
可是算算日子,人间如今已经是入秋了吧。
伫立树下的人看着头顶上笼罩的树荫,牵动了某些思绪,微微出神。记得上回自己去到人间的时候正好也是秋天,虽然是在晚上,却能在街头明晃晃的灯火里看清路边树丛那满枝桠的金黄色。风一吹,叶子就簌簌地落下,在青石板的地面铺上一层绵软,散发着草木清香……
还真是,挺美的。
“王上,你在看什么呢?”一道声音打断了回忆。青衣美男子出现在身后,优哉游哉地摇着折扇。
阎幽侧脸看她,淡然出声:“这里的景色就没变过,也没什么好看的。”她把手里的那张枯叶放开,任它自由飘落,随着这会儿卷起的一阵风旋走。而后,又将目光放到远处。
视线所及处,树影摇晃,木椽雕镂,檐角高悬,重楼相叠延伸,映衬着灰蒙的天色。
“你觉得这里如何?”良久,她问。
风无涯想了想,毫无避讳地回答:“不如人间多乐趣,嗯……要是这儿景色再美些就好了。”
“呵,可这里是地府,是阴冥之地,而非仙境乐土。”
“是不是乐土,因人而异吧。”风无涯轻叹一声,从虚空中拿出一本命书递给阎幽,“王上你看。”
阎幽翻开命书,发现所示的是一个命格变异的男人。
“此人名叫张卿,是去年鬼节时死去的。当时正逢五年一次的红月之夜,天地极阴,其魂魄很快就异变了。黑白无常赶到时已不见了那魂魄的踪影,我们考弊司一直以来都有在查找的,却都没能找到。我怀疑他是已经逃窜到了风霖边境一带。”
说到这里,风无涯眉头蹙了起来,“之前简她们说也不见有此人的踪迹,可是风霖边境那里近来却是发生了些变化,似乎隐隐有些妖气。我怕是那张卿已经生了意识,变异成妖……”
阎幽听着,脸上也有了严肃之色,合上命书,对她说:“明日你和池寒一起去趟风霖,看看能不能找得到那魂魄的线索。”
“和命命去啊,好啊好啊。”风无涯闻言眼睛一亮,顿时把方才的沉郁气氛都给打散了。阎幽不禁觉得好笑,又故作威严地嗔道:“可不是让你去游玩的。”
“嘿嘿,那是自然,我岂会误了正事。”风无涯把命书收进虚空里,刘海一扬,唰地打开那把骚包的牡丹折扇,而后却是有些欲言又止起来。
“诶,王上,你说司命摘下面具时是什么样子的呢?”她小心翼翼地问。
“你想知道?”阎幽睨了她一眼。风无涯连忙点头,眼睛亮晶晶的,像只乞怜的小狗,就差没有吐舌头摇尾巴了。可是这些对于某殿下,明显不起作用。
“呵呵,自己去看啊。”冥王殿下挑了挑眉,嘴边的笑意很是恶劣。
“我这不是打不过她么……”青衣美男子嘟嘟嘴:“而且,我想有一天她自己心甘情愿地为我摘下面具。”
“你倒是痴情。”
“你还不是?”风无涯脱口而出,等说完了才发觉自己做了件蠢事。果然,身旁的冥王殿下敛了眉,转头看向了另一处,不说话了。
唉,哪壶不开提哪壶,我真是嘴欠。她暗骂了自己几句,见气氛有愈来愈沉冷之势,于是缩缩脑袋,凑过来讪笑道:“呵呵,王上,那个……若是没什么吩咐,微臣这就告退了。”
“等等。”阎幽叫住了她。风无涯连忙停下欲离开的脚步,等着听下文,却是过了很久才听得背对着她的人沉沉开口:“若是池寒的容貌是被人毁了……你也不在意么?”
容貌被人毁了……这句话不断在耳边回响。脑海中嗡的一声,霎时间空白。
“什么,她……”风无涯眼瞳骤缩,顷刻间变了脸色,待好不容易消化完这句话,只觉得心头好似被人重重砍了一刀,翻江倒海的都是错愕和心疼。“是谁干的,竟敢……”她一时间呼吸都不畅了,拽紧拳头大口喘着气。
怪不得那人要一直带着面具连沐浴时都不愿摘下,怪不得她那么冷漠,将人拒之千里,怪不得……原来是被人这样伤害过了么!混蛋……是谁!
“到底是谁害得她成这样!”风无涯咬牙切齿道,眼眶抑制不住地发红。
阎幽回过头看她,目光深沉得像千年冰封的寒潭,使得情绪有些失控的人慢慢冷静了下来。
“都过去了。”阎幽轻声说道:“真想知道,就等着她以后亲自来告诉你。但本王现在要提醒你,池寒曾受过很多苦,所以不会再轻易对谁敞开心门,但若有一日她真愿意放下过去,去接受你的话,你莫要负她。”
不露喜怒的声色,语调却严肃而认真。
风无涯怔怔地听完,终于长吸了一口气,缓缓露出一个笑容,然后无比笃定地回答:“我的心意,早已确定过了。”是啊,无论那人长什么样子,她的心也早就被拽走了,所以将来那冷女人定要负责任地嫁给她才对,傻大个什么的统统都靠边站去!
没有任何时刻能比现在更坚定了,她风无涯将来定要与那女子在一起,相知相守,不离不弃。所以这下子,反倒是有种释然的轻松愉悦,尽管一想到池寒曾经受到那样的对待,心里还是阵阵地生疼……就好像见着自家孩子被人欺负了一样。
“嗯……谢谢你今日肯告诉我这些。那,我先走了。”她咧嘴笑了笑,那笑容在阎幽看来,不知为何竟闪耀着些母性的光辉。
“去吧。”
脚步渐远,阎幽看着风无涯离去的方向,无声摇了摇头。忽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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