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感觉不到自己的心跳,却发现自己仍能睁开双眼,清醒过来的时候,我赤脚站在雪地里,拿着我那尚自流着血水的刀,回身望去,满眼都是白与红的涂鸦,一片萧瑟死寂。我记得自己应该是死了,可是就现状看来,在我死之后却还是杀了很多人,我探向自己的心口,确实已经没有了跳动,浑身也已经冰冷,和雪一样冷,可令人惊愕的是,我竟然还在动。我认为,我很快就找到了罪魁祸首,那身红色的外袍在这样的雪光中确实分外扎眼,让人想装看不见都难。并不是完全没见过,那天十里亭,将于馥儿搂在怀中的男人,不就是眼前这个冒牌的两浙转运使家的公子么。他的发漆黑如墨,一双妖异的红色眼瞳倒是比我更像妖怪,玉树挺拔,丰神俊秀,是个非常好看的男人,可是也是个让人感觉非常危险的男人。
“是不是你作怪?”我提着刀紧逼几步向前,盯着他妖异的双眼,说实话,不知怎么的就觉得看到这个男人非常的不爽。“哦?你觉得是我让你变成这副模样?”他上上下下的打量着我,似笑非笑的嘴角扯出一丝鄙夷,简直用一脸嫌弃来形容也毫不过分:“这副鬼样子,半人半魔的怪物,看到你这副苟延残喘的样子我都觉得脏。”然而我的刀却再也没有像我以前那样和气,几乎就是不假思索的,我挥起一刀欲劈入他顶心,我自觉用了全力,可是事实上连他一根头发丝都没有碰到,就像碰到了无形的光滑壁障,刀锋一转,轰然一声劈进了他脚边的雪地里。“脾气这么烈,看来你无论是当人还是当魔都不能讨得人喜欢。”那男人扬眉一笑,好象是极为得意,斜睨着我:“不过你是我花大力气找回来的材料,虽然废了点,但还总能将就。”说实话,这个自说自话的身份不明的怪物,着实让我不耐烦,正常人总要介绍一下你姓谁名谁你妈是谁吧,他从一开口我便一句都没听懂,看着他自鸣得意,我以为是哪家跑出来的失心疯的大少爷,所以直接导致我决定把他接下来的话当成玩笑一样来听。“你在临安杀了这么多人,这股血腥味我在五里之外都闻得清清楚楚,看你这行尸走肉的身体,想来也是撑不了多少时辰了,怎样,愿不愿意跟我一起走,反正抓你的人也快来了。”他如墨的长发被风吹散,飘扬肆意,一双眸子不动声色地打量我的一举一动,眼里流动着意味不明的光泽。我的脑袋是还在的,所以即使再笨也能理解,我已经变成了一个和正常人完全不同的存在,我那已经毫无生气的胸中填充着的是滚滚煞意,我甚至难以控制自己的狂暴,而且更让人惊恐的是,这句身体在我毫无意识的情况下竟然自发动了起来,看那披沥满地的血迹,可以想象在这期间我杀了多少人,再看这身份不明的男人,他好像知道我的一些事情,起码他应该知道我究竟是个什么东西,跟着他我也许能活,可是我活下去又要干什么呢,父亲母亲都不在了,洛之熙也不在了,不管是我喜欢的讨厌的人,都没有了,我和这个世界的联系都被斩断,我还有一定要继续活下去的理由么?我垂下了眼帘,不知如何作答。然而现实却总是不允许我不发达的头脑多深思的一时半刻,来杀我的人,终究很快就来了。
士兵将我团团围住,那一张张年轻的脸上战意腾腾,头盔的金属在天光下反射出冷锐的光泽,我想如果我不求助,这一次可能真的在劫难逃,现在的我不像之前,已经没有了丝毫战斗的**,很容易就会被杀掉,我看看他,而他双手环抱,好像在等待我说些什么。让我摇尾乞怜么?看那眼神,你妈没教你做人要助人为乐么,没教你看见女孩子被人欺负要挺身而出么,看你那副德性,啧啧啧,真和你那张脸极不登对。我嘴唇抖了抖,终究还是忍住了,不然我怕我死得还要再快一些,事实上我本来就死了,我不知道再死应该怎么去死了,没有人把方法教给我,所以我挥起刀来的时候毫不犹豫,被砍到了也一点儿都不疼,所以我不太清楚打完之后自己会被砍成怎么一副鬼样子,其实我本想去世的好看一点儿,不过我想我的愿望很可能会落空了,因为我惊喜地发现我的肩膀脱臼了,以至于没有丝毫能够挥起刀来的趋势。事实证明,虽然我已经死了,但我的意识还是活动的,我主观上不希望自己死的七零八落胳膊腿儿这一块那一块的,经过想象之后更加加剧了这种恐惧,我看着远处看热闹的家伙,终于憋足力气大吼一声:“我的头目在哪儿呢,都是他指使我的,你们怎么还不去砍死他!!”然后我严重低估了他们的抗干扰能力,我发现他们更加卯足了劲儿往我身上砍去,仿佛认定我已经支撑不了许久了,靠,你们当那个红衣服的是透明的么,只管朝我一个人招呼,他明明长得更像妖怪行不行。一个分神,我的胳膊险些被卸掉,这个身体已然千疮百孔,我都可以看到皮肉下的白骨,这么下去我会真的变成摊儿上的死猪,被大卸八块,气急败坏地剜了他一眼,恨恨地吼道:“热闹看够了没,趁我被分尸之前还不快来救我,我不是对你有用来的吗?!”话说那混蛋虽混,办事效率还是可以的,我都没看到他如何移动,就飘忽到了我眼前,反手一捞就将我护在了身后,这时才听见有人惊叫:“怎么之前不见这里还有个人,与丁一一一伙儿的妖怪?“敢情是压根儿没看到他,也许是用了什么隐身术,不过那一声“丁一一”我却并非毫无感觉,眼前晃然出现了一个白色身影,可只是一个闪念,就轻烟一样消失了,这样的我早已经不算是个人类,又怎么还能配得上父亲母亲为我取的名字呢。我正酝酿着我那一点感伤,同时也发现这男人比我想象的还要简单粗暴,只见他探出手来,竟然凭空凝出了一副长鞭悬于掌中,那鞭子好象是活的一样,不过几个来回飞速地掠入人群中间,此时的我已非常人,清楚地看到了那些人脖子上极为细微的鞭痕,收鞭入掌,短短一瞬之间,所有的人轰然倒地,却都是身首分离。好狠辣的手法,我不得不顺从本能露出了惊惧的表情,而那人好似十分满意,嘴唇邪魅勾起:“以后跟着我,有的是你的好处。”我几乎是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差点就说:大哥,以后都听你的。
我环顾周围这手法极其夸张的杀人现场,虽然我觉得我应该已经不会呕吐了,可我还是免不了做一个反胃的模样,那人丝毫不以为意,单手将我提起来,眼前一花的功夫,场景就换了。实在是这种变化超出了我的知识范围,我打量着周围那些磷峋怪石,还有那苍黑苍黑的天空,虽然我已经没有了感觉,却还是能感受得到似乎有什么气息从迷雾笼罩的最深处涌来,非明非暗,纠缠缭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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