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娉婷问自己为何会掉入湖里,杨氏眼中有闪过一丝恍惚,半晌,她开口说道:“娘亲在湖边看花,不知哪里窜出一只猫,要抓娘亲的脸,娘亲一惊吓,就掉到湖里去了。”
“猫,那里怎么会有猫呢?”府中除了韩慧莲身边养了一只波斯猫,就没有其它猫了,怎么会有猫出现在凌波院,还要抓娘亲的脸呢?
“娘亲也不知道。”杨氏眼神闪了闪,犹豫着要不要告诉女儿真相。
娉婷没发觉母亲的神色异常,想起御医说的话,她鼻子泛酸,又想落泪,但却被她生生忍住,娘亲已经时日不多了,她不能在娘亲面前哭泣,平白惹她担心。
听杨氏提起猫,站在一旁的陆元盛眼中冷光一闪,如果原先他听到他的大夫人跑到凌波院是为了看那棵绿萼,已经让他心中有了怒气,那么现在听到她提起猫,却让他怒火更甚,这杨婉云果然没有死心,那棵绿萼他早就想砍掉了,但以往每次都被她以死相逼,他虽生气,却莫可奈何,只想着,反正她和那人已没了可能,就这么一棵树,给她留个念想,就当他对那人的歉意好了,可是,杨婉云回报了他什么,二十四年的夫妻,终是抵不过那人么?还有那只猫,那只猫,如果被他找到,他一定要将它碎尸万段。
“我到底哪里对不住你?”陆元盛几乎就要冲上前去质问大夫人,但看到她床边的娉婷和云洛,他还是忍住了,双拳紧握,又松开,再紧握,陆元盛脸色铁青看了一眼大夫人,恨恨离去。
出了云采院,陆元盛并没有回自己居住的文渊阁,而是漫步往凌波院而去。
没有灯光的照射,晚上的凌波院显得有些阴森和恐怖,陆元盛却丝毫不在意,在门口停顿了不过半秒,就提步往里走去。
一进门,踏上青石板路,对两旁堆砌的假山乱石视而不见,很快就到了那月形拱门,墙上藤萝密布,一条羊肠小道通向黑暗的远方。
陆元盛脚步不停,步上曲径通幽处的小道,小道两旁佳木葱茏,奇花炳灼,隐隐有暗香传来,再往前走一段,路面平坦宽阔,两边亭台楼阁,皆隐于花木从中,偶尔露出悬勾一二。
终于到了一间楼阁前,陆元盛顿了步子,神色复杂的盯着门看了半晌,然后像下定决心般的推门而入。
房间布置的很简单,一桌一椅一屏风,虽简单,却透出不一样的清新雅致,雕空玲珑木板床,床上的金钩吊着轻纱般的床幔,有风掠过,床幔轻扬,拂过陆元盛的脸颊,再飘然落下。
陆元盛提着灯笼,缓缓在房间里唯一的椅子上坐下,目光掠过房间的每一个角落,眼中浮起某些如思恋又如悔恨的情绪来。
二十四年前,在这间房子,他做下了对不起杨婉云和那个人的事情,虽然最后他得到了杨婉云,但却让那个曾经最尊敬他的人,离家上了战场,从此再未回来。
而杨婉云,他虽是得到了她,但是,她的心呢?或许在那人离开后,就封闭起来了吧!哪怕为他生了两个孩子,她亦是未对他付出过一丝情意吧!她心里只有那一个人啊!当初的她和那个人,是如此的两情相悦,至死不渝,她一定恨他用卑鄙的手段插散了她和那个人吧!可谁又知道,他对杨婉云的情,丝毫不比那个人少,可是,他知道她恨他,或许是恨之入骨的,可那又怎么样呢!她永远都不能和那人在一起了,永远都不可能,哪怕她死了,也只能是他陆元盛的人,与那人,半丝关系都没有。
呵呵!陆元盛勾唇笑了,杨婉云是他的,永远是属于他的。
绿萼怎样,那只猫又怎样,到最后,杨婉云哪怕到死,也见不到那人一面了吧!
哈哈~杨婉云,这就是你不爱我的报应,你已经活不长了,但是永远也别在想见到那个人,你一定会抱憾而终吧!
可是,想到那老御医的话,陆元盛眸子里涌上惊心的痛苦。
你真的快死了吗?婉云……婉云……
黑暗中,陆元盛眼角滑过一滴晶莹,很快隐入暗中,消失不见。
翌日,云洛上朝去了,娉婷留在了陆府,娘亲已活不过三天,娉婷希望这三天中,一刻都不要离开娘亲,好好陪她度过最后的时光。
六岁的陆亦琮似乎感觉到了姐姐的难过,倚在娉婷身边,不吵不闹,乖巧的让人心疼,红姨娘过来看了几次,每每都是抹泪而去。
杨氏睡着的时间比醒来的时间多了很多,每次醒来,看到床前的一对儿女,她想说什么,却虚弱的话不出话来,只好努力挤出一丝微笑,希望儿女放心。
第三日,杨氏的精神却突然好了起来,喝了娉婷亲手喂的药,杨氏轻声说道:“婷儿,娘亲快要去了,你要记得娘亲归宁期那日跟你说的话。”
娉婷点了点头。
“我去后,就把琮儿放到红姨娘身边教养吧!虽说红姨娘身份低微,但她向来心善,一定会善待琛儿的。”杨氏最不放心的就是这个小儿子,娉婷已经嫁人,不能随身照顾幼弟,如果把琮儿放到王府,老爷肯定是不干的,所以,放到红姨娘身边教养是最好的选择。
“娘亲,您别说了,我都知道,您快歇着吧!”娉婷悲声道。
“我死后,你把我葬在京郊的梅坞,我不愿葬入陆家祖坟,我不愿……”陆氏眼角滴下一滴清泪。
“好,女儿记住了。”娉婷重重点头。
“婷儿,你记着,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要幸福,还有你大哥琛儿,让他保重身体,早日娶妻生子。”杨氏咳嗽几声,咳出一大团血来。
“娘亲,婷儿记住了,您放心,婷儿一会让自己幸福的。”娉婷用绣帕给娘亲拭着唇边的血,哭着说道。
杨氏重重吸了口气,轻声说道:“婷儿,娘亲想听‘长相思’,你能给娘弹一曲么?”
“好!”看母亲的样子,怕是回光返照了,娉婷心痛不已,却忍住没哭,她让莳萝去取了瑶琴,然后端坐于琴案前,缓缓弹奏起娘亲最喜欢的‘长相思’。
汴水流,泗水流,流到瓜洲古渡头,吴山点点愁,思悠悠,恨悠悠,恨到归时方始休,月明人倚楼。
幽怨的琴声,是对离人的思念及哀怨,山水氤氲里是理不断的愁思,是女子心底最真实的情绪。
杨氏静静听着,脑中闪过一幕又一幕的过往,那人明朗俊逸的面容始终在面前晃动,嘴里一张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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