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后
xx省xx市第一女子监狱
天很蓝。
这样蓝的天,杜柠足足三年没有见过了。
相较于十八岁,二十一岁的杜柠并没有太大变化,只更瘦削一些,因此身材显得越发颀长。皮肤也更白了些,近乎那种终年不见太阳形成的病态白。
“路还长,出去后好好做人,认真生活。”
黑色大门关上的那一刻,杜柠忽然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慌乱,她手足无措地摸着那扇黑得压抑高得骇人的大门,真想声嘶力竭地求着她们放她进去,别让她走。
远处有疾驰而来的香槟色捷豹,杜柠隐隐约约地看,那车,她认得。
杜柠有些怔,朝着车子驶来的方向无意识地走了几步,眼睛很酸,在酸得落下泪来以前,那人已经下了车,稳步朝着她走来,先是缓慢的,而后,渐渐加快了脚步,直至,变成了奔跑。
杜柠还来不及反应,便被扯进了一个温暖宽阔的怀抱。她没有看清他的表情,因为眼前一片模糊,也因为他的动作实在太过迅速,那样急迫的力道,有些粗鲁,有些蛮横,生生将杜柠眼底的雾气带出泪来。
她安心闭上眼睛,还是熟悉的气息,连洗发水的味道都不曾变过。才一颔首,他左肩处的黑色西装衣料便绽出一朵水晕,许久之后,杜柠终于伸手环住了他的腰身,依赖地靠在他的肩头。
犹记得离开时,她才只到他的胸口罢。
如今,她已经及了他的肩颈。
真好。
“哥。”不是许濯,也不是许先生。她低低喊了一声,哥。
其实,她看不见,她肩头的衣料比他湿得更甚。她也不知道,这一段来的路上,他的眼前,始终一片模糊。
春寒料峭,微风拂过的时候,杜柠感受到了肩上湿处的凉意,他不说话,就只紧紧抱着她,恨不能嵌入身体的力道。她轻轻拍着他的背,笑笑说,“哥,别哭,肩膀会冷。”
他赶忙脱下西装外套,将她包裹得严严实实。
两人对望许久,皆是红着眼睛。最后,他伸手轻抚她的脸颊,无限温柔与坚定,“走吧。”
杜柠点头,正要回头再望一眼那座黑色的城,他却蓦地箍住了她的脑袋。
“别看,都过去了,我保证。”
牵起她的手,很凉,跟记忆中的一样娇小柔软。杜柠听话地垂下头,忽然记起,他接她放学的那些日子里,他总是这样牵着她的小手过马路,她前后左右地张望,望够了风景便会问上一句,这条路没有走过,你要带我去哪里啊。
他说,只要我在,每条路都可以带你回家。
“我们回家。”许濯说。
道路两旁的树木已见嫩芽,仍旧是赏心悦目的清浅绿色。杜柠走在许濯的身边,一步一步,矫情得想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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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快帮我看看。”
付唯钰拖住刚刚进门的付青洛,满脸绯红喜色。“明天罗辛回来,我穿这样子还ok吗?”
付青洛微笑着眯起眼睛,细细地将她打量一番。
天蓝色百褶半身长裙,无袖纯白雪纺衫,勃颈上挂着一串饱满圆润的珍珠项链,简单大方又青春靓丽,实在很美。
见他半天没有开口,付唯钰紧张地仰头看他。“不好看吗?以你们男人的眼光……”
付青洛伸手宠溺地捏捏她的脸颊,“美得让我嫉妒罗辛。”
付唯钰一怔,随即笑靥如花,“我也很嫉妒未来的嫂子啊。”
圈内人都知道的,付青洛对妹妹一向疼爱有加,自从三年前付唯钰大病一场之后,外人眼中的付青洛更是恨不能将妹妹时时捧在掌心。这几年,付家大小姐出落得越发动人了,自病愈之后,连刁蛮任性的性格也一并转变了,变得格外温婉乖巧。
付青洛将她保护得太好,几乎没有人知道三年前的付唯钰究竟是因何大病一场以致许久未曾露面,更没有人知道,如今已与从前判若两人的付唯钰,丢失了一段记忆。
“早些睡,明天带你去接罗辛。”
付唯钰甜甜一笑,踮起脚尖,在他的左脸上轻轻落下一吻。付青洛微微勾起唇畔,是难得一见的温柔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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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的时间,说短也长。
长得足以令人惧怕这个世界,因为太过陌生。
杜柠回家的那个晚上,杜兴名给保姆放了假,亲自下厨在家里张罗了一桌子的菜。顾语希刀法娴熟地帮忙切菜,许濯则挽着袖子在一旁有模有样地洗洗涮涮。杜柠站在宽敞的流理台前麻木地看,除了多余,再想不出其他字眼。
其实杜柠是明白的,那一个拥抱,只是不具名的问候而已。
其实杜柠也是知道的,许濯,是杜老头真心当成女婿来培养的接班人,只是她,越来越配不起,亦或是,从来都没有配得起过。
厅堂很空,杜柠却觉得压抑。不多时,餐桌上便一派的琳琅满目。杜柠坐在许濯跟顾语希的对面,只觉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快尝尝老爸的手艺。”杜兴名将一盘芙蓉醉虾放在杜柠面前,兴致勃勃。
杜柠盯着丰盛的晚餐愣了许久,记忆中,寻不到老爸下厨的片段。都说人是会变的,大抵就是如此。这顿饭,实在算不得热络,许濯频频帮她夹菜,剥虾,顾语希则关心不已地跟杜柠表示,需要什么就告诉她。
杜柠一直埋着头吃,许濯夹了多少,她便吃了多少,却浑然不觉味道。
这样尴尬,不是因为她还会是因为什么。
晚餐过后,许濯去送顾语希,杜兴名又忙着收捡桌子,闺女不想开口多言,他亦实在想不出合适的话题。杜兴名想,就这样僵着吧,能这样面对面地僵着也好。
流理台几乎收拾完毕了,杜兴名想回身告诉杜柠,别傻站着,上楼早些休息。只是还未来得及转过身来,只听咚的一声,似有什么东西跌落了。
杜兴名转过身来看,却看见杜柠就这么,双膝齐齐地跪在地上。
“爸,我错了。”
杜兴名的身子微微颤了颤,手中正拿着的白瓷盘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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