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几位兄弟,你么可曾见着一只大白虎么?”
人还未见,便听一憨厚之音穿透树叶而来。
对方似乎并无杀意,语气明快,晏苍陵遂身子一松,放松戒备,迈前一步凝目而看,只见一猎人装扮之人,挑着一把弓弩含笑着走来,看到晏苍陵的服饰时猎人亮了亮眼,又恢复了常态,摸着后脑勺嘿嘿地傻笑:“这位公子,嘿嘿,你们可曾见过一只大白虎。”
“大白虎?”晏苍陵目光一射,不偏不倚落在那人背负的箭袋之上,箭是普通的箭,比之晏王军的箭差了不少,但便是这般普通的箭,深深地吸引了晏苍陵的注意力。
这箭,他一直记在心底,深入脑海之中,这同残忍地插在母虎身上的箭一模一样!
小白虎也似乎察觉到了对方熟悉的气息,挣扎着从季临川的怀中跳下,龇着一口牙,尖利的牙齿在夜中倒影狠戾的光芒,阴鸷显在脸上。
“啊呜,退下。”晏苍陵眉宇间涌上不悦,脚步一移,挡在啊呜的身前。猎人之所以为猎人,定是有一定手段对付猎物的,若是放任啊呜去咬猎人,啊呜很有可能会受创,而这猎人又罪不至死,晏苍陵帮啊呜对付猎人也不是——当然,若是啊呜偷袭,他便管不着了。
猎人也是机灵的,看晏苍陵浑身散出不友好的气息,摸了摸后脑勺,讪笑地转身便走:“嘿嘿,既然未见着便罢了,罢了,不打扰公子歇息了。”
“嗯。”晏苍陵这一声,几乎是从鼻腔中吭出来的,连唇都懒得掀动半分,眼看那人即将退至了视线范围之内,倏尔下摆处一阵劲风,风驰电掣间,啊呜便以不可思议地速度冲了出去,转瞬便要欺到猎人的身上。
这猎人也是各中好手,一听此声,回身的一瞬,眼疾手快地从背着的布袋中掏出义务,朝啊呜身上砸去,同时匕首一抽,裹挟着冰寒之光划向啊呜之身。
“住手!”晏苍陵瞬间怒上心头,轻功一出,将啊呜抄入怀中,同时右手一拐,将匕首反刺到猎人身上,足尖一点,凭空一个翻身,错过猎人的攻击。
站稳于地,杀意暴盛,如若驱魔光剑出鞘,让妖邪鬼怪都退避三舍。
“滚!”暴喝出声,平日里摆着一副和善面容的晏苍陵,头回发了大火。
猎人禁不住打了一个寒颤,捂着被匕首划伤的手臂,怨恨地瞪了啊呜一眼,转身便投入了树林伸出,不见踪影。
“啊呜,啊呜!”弑母凶手抽身离去,啊呜狂躁地嗷嗷大叫,锋利的爪子从肉中吐出,尖利地抓着晏苍陵手上肌肤,试图挣脱他的怀抱。
“不准动!”晏苍陵厉声一喝,啊呜顿时被吓,立马乖乖地停下爪子的动作,蔫蔫地低声叫唤,恳切之意十分分明。
晏苍陵眉头微蹙,捏着啊呜的脑袋揉了揉,糊弄道:“你弄错人了。”
“啊呜啊呜!”啊呜辩解,晏苍陵从鼻腔中吭出一声热气,啊呜顿时又蔫成了一团,蜷着小爪子乖乖的了。
季临川知晓晏苍陵所想,一来这猎人本便是狩猎为生的,猎杀母虎也是情理之中,二来这猎人也被晏苍陵所伤,算作教训了。他遂走了上前,拍了拍啊呜的头,低低安慰道:“啊呜乖了。”
“啊呜。”啊呜吸着鼻子应了一声,不再敢凶了。
“真是,方才都不让你前去了,你还去,若是被伤着了,瞧谁还护着你。”晏苍陵狠狠地一揉啊呜的脑袋,嘴上带嗔的埋怨,但揉脑袋的手却抖出了惧意。
方才若非他动作快些,只怕这小家伙都被伤着了。
“咦?”季临川笑着侧首,目光好巧不巧地投射到了一样东西之上,只见杂草丛生的地面上,借由月光掩映,亮出如若灿星的刺目之光。他扒开草丛入内一看,地上稳稳地停着一古怪的东西,此物四面上皆是尖利的狠刺,寒光逼人,在森冷的月光投射下,激起人内心深处最冷的寒意。
蹲下|身,从怀中取出一方锦帕,折叠了数层,方小心地就着锦帕将那东西取在手里,左右端详,发现此物古怪至极,不知用的什么材质,在黑夜中都难被发现,若非恰好月光打下的角度折射了寒光,季临川都不会发现。
“璟涵,发现了什么,”从啊呜身上抽回视线,晏苍陵随着走来,望入季临川手中之物时,不禁讶了一讶,“这是何物,恁地古怪。嗯?方才我见那猎人掏出了一样东西砸向啊呜,莫非便是这东西?”
乐麒凑过来一瞧,冷冰冰的脸上线条微微松动:“以前我曾见过,这名唤刺球,初始一些猎人会用其当做武器或是绊猎物之用。但因猎物奔跑极快,游走不定,后来猎人们便不再使用了。只是偶尔将其作为暗器用罢了。”
“作为暗器用?”季临川眉尖一提,满腹疑云,“这鬼东西放手里都得用布包好,如何能拿出而掷出去?”
“这便是这东西妙用之处了,”乐麒解释道,“刺球原先的刺乃是缩在里头的,若受到冲击砸向某物,这内力的刺便会弹出而伤人。”
“那更是奇了,”季临川摇首不敢苟同,“若是如此,这东西砸出后,触上物时,刺方会弹出,届时着冲击之力都消去了,如何能伤人,至多是让人疼那么一些罢了。再者,兽类还有一层皮毛护身,更别说伤它们了。”
“其实这东西,原先是用于捕获一些,居住地固定,跑得并不快的兽类的,”乐麒沉了一瞬,继续耐心地解释道,“例如鹿类,若是在捕获过程中,奔跑时意外踩到此球,蹄便会受伤,也会因此而滑倒,如此便容易捕捉了。但因此物不太灵活,用过后亦不能捡回,消耗过大,久而久之,便不再用了。至于当做暗器使么……我想若是将其砸到脸上,这刺便可入眼,伤害敌人。”
“说来,”晏苍陵撑着下颔,眉头紧锁,“方才我忆起了,母虎当时的足上有许多的血痕,估摸也是受刺球所伤。”
似乎听懂了人话,啊呜又狂躁地挠动了起来,但晏苍陵冷哼一声,啊呜又乖乖不动了。
“璟涵,你看着这作甚呢。”见季临川目光都搁在刺球上,不看自己一眼,晏苍陵有些醋的问道,“莫非你有何想法。”
“我在想,”季临川沉然道,“此等东西能绊兽类,那是否也能绊马、伤马?”
“你的意思是……”晏苍陵心中亮堂,一点便通了心窍,喜道,“可将其用于打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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