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前殿,屋内燃着上好的龙涎香,刘祁一身黄色龙袍,深邃的面容微微憔悴,冷峻的眉峰之下一双眸子冷冷的扫了一眼面前的人。
“刘亲王的意思是,朕是个不讲信用背信弃义的小人了?”
刘通一惊,随即两腿一弯跪在地上“臣不敢!”
“不敢?”刘祁向后一靠指着桌子上一本明黄色奏折“那爱卿这本椎心泣血的奏折说的难道是别人?”
“圣上!”刘通起身又是一拜“请圣上谅解,臣实在是爱女心切啊!早在圣上还是太子的时候,小女便对圣上爱意深厚,再说这婚约可是圣上您一口承诺的啊!”他抬头瞥了刘祁一眼“请看在这次微臣帮圣上平定内乱尽忠职守的份儿上,还请圣上履行承诺!”
刘祁靠在龙椅之上,皱眉看着跪在地上的刘通,眼中一丝厉色一闪而过。
早在刘祁还是太子之时,老皇老年疑心病很重,曾万般排斥这个自己亲自扶植起来的儿子,最严重之时甚至将他剥夺兵权赶出皇宫,那时,是刘通暗中协助他,才稳固了他私下的势力。
而刘清元是对他有意思的,他能看得出来。
那时为了稳固势力,不得不向刘通暗示他会接下这门婚姻,为了当上皇帝的老丈人,刘通才如此卖命为他效劳。
此次刘珩内乱,刘祁勒令不得向外声张,一是怕被其他国家钻了空子,二是他不想让刘珩背负上一个叛国的罪名。于是刘祁外声称这只是一次考核针对御前军的考核,但刘通是知道这整件事的来龙去脉的。
他此时说的这话,可谓是半真情半威胁了,刘祁心中冷哼一声,恐怕他还不知道自己女儿干的事情。只是他手握京城一半兵权,而他刚上皇位没几天,此刻实在不好拒绝。刘通怕是也看准了这个时机,才会向他讨婚来了。
正当刘祁思考之际,门外管事太监忽然慌忙走了进来,他神色匆忙的在刘祁耳边低语了一声。
原本还是深沉思索的刘祁忽然顿了一下,他抬头看了眼门外,墨色眼眸深不见底,随即他收回目光,朝下挥了挥手。
“婚事自有朕定夺,刘亲王,起身把。”
“可是圣上!”
刘祁厉色目光一扫,语气变得冷冽“怎么?你不信朕?!“
“臣不敢!“
“那就退下!“
“是。。“刘通从地上爬起,看了眼刘祁,躬身退了出去。
刘祁此刻也直起了腰,手中一张烫金宣纸还散发着淡淡梅香,此刻却被握得皱在了一起,半响,他叹了口气“让她进来吧。”
。。。。。
秦欢走进御前殿时,恰巧碰到了从里面退出来的刘通,刘通生来一张贼眉鼠眼,擦肩而过时,他瞥了一眼秦欢,冷冷哼了一声。
秦欢看着刘通,眉头一皱,随即推开高大的雕花木门,走了进去。
屋内繁华厚重的地毯之上,刘祁坐在雕龙金桌尽头,挥毫批改着什么。他的墨发被高高竖起,凌厉的眉梢挂着九龙天子的威严。
秦欢一步一步走进,他始终没有抬起头来,却不知手中那只粗毫却因着手力而被折成了两断。
“祁。“秦欢在刘祁面前站定,用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眸淡定的看着他。
刘祁没有抬起头只恩了一声,继续批改着,可是他到底写下了什么,连他自己也不知道。
“刘珩。。我没有杀他。“
刘祁握笔的手一顿,只是一顿,却终究没有抬起头“我知道。“
秦欢看着他的样子,只觉得胸口发闷,她上前一掌按在桌子上,真气挥霍,将桌面震得一声闷响。
“那么,你就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她是真的愤怒了,今日前来本想将一切都说清楚,可是看刘祁的样子根本不愿对自己多提一件事,那么,自己在他的心中到底是何位置?
但是她不知道,有些事情知道了比没知道要好得多。
“秦欢。“一阵沉默之后,刘祁终于抬起了头,他直直的将她看进眼底,深沉的嗓音有难以抑制的颤抖”对不起。“
“对不起?“秦欢微微诧异的看着刘祁,他的眼底从来都是一片刚毅冷峻的浓黑,就算偶尔例外,也都是投向自己的温柔之色,却从未像现在这般。。这般无可奈何。
“我必须娶北冥彩。“他看着她,一字一句的说了出来,刀刻般的面容充满愧疚与疼惜。
在听到这句话后,秦欢的脑袋轰的一声,她身子向前倾了倾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刘祁“为什么?”
为什么?你让我如何说的出?刘祁低头,手中粗豪被他握得咯咯作响,半响,再抬头时嘴角却挂着一丝嘲讽的冷笑,他喉结上下动了动,终究还是说了出来,平静的声音里有绝望的淡然。
“因为我与她已有肌肤之亲。”
秦欢脑海有一霎的空白,那几个字在她的脑海之中缓缓的飘过,每一个字多很普通,可是她却好像用了一个世纪那么长的时间去看懂。
脑海还是模糊的,鼻端却忽然涌上了一股酸楚,她看着他,黑曜石般的眼睛此刻闪烁着钻心的疼痛,然后,她向后退了一步。
刘祁的眼睛始终紧紧的看着秦欢,在她向后退去之时,深黑双眸终于彻底的暗了下来,深邃海底一瞬间变得死寂无声。
“小欢。“他站起有些绝望的一把拉住秦欢的手便向自己扯来,深眼竟有一丝哀求。
“别碰我!“秦欢一掌拍掉了他的手,同时一颗清泪砸进了厚绒毯里。
她向后退了一步,又退了一步,在那人哀求痛惜的目光里她有些绝望的一步一步后退一步步远离。
怎么会,怎么会。。她的眼色从麻木变成**痛苦,怎么会这样!
痛极脑中忽来一阵眩晕,而心中也涌出一股厌恶之感令她差点儿呕了出来。
她停下用拳头狠劲儿的捶了捶自己的胃,没有再看刘祁,转身几乎是跑着的出了御前殿,她不想再看到那双愧疚的眼了,起码现在,她不想再见到他,本能让她逃离一切痛苦的根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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