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蓝夙渊的发话,整个船舱顿时变得一片寂静,几至落针可闻。
但熄灭的声浪并没有带来气氛的和缓,双方之间依旧剑拔弩张。
所有人都看着蓝夙渊,无论是鲛人还是人类,都在等待着蓝夙渊的做出决定。
当然他们期待的并不一样。
杨深心知蓝夙渊虽然素有威望,但在这种群情激奋失去理智的时刻,如果做出不符合族民们期待的决策的话,必定会失去一些民心。
他忍不住微微转过头去看他。
只见那个男人目光沉沉地一一在他的族民们身上扫过,随后开口道:“我鲛人一族,自古以来,有仇必报,有恩必偿。”
蓝夙渊一说话,所有人的目光就集中到他身上,就连之前在狠狠瞪视着杨深试图用眼神将他千刀万剐的鲛人们也暂时移开了视线。
“杀我同胞、毁我家园的人,一个都不会放过。”蓝发的皇者说得很平静,没有义愤填膺、也不曾咬牙切齿。
然而就是这么平静的声音,却仿佛有安抚人心的力量,让听的人深信不疑。
见自己的子民们脸上的阴云因为他笃定的保证而渐渐散去,蓝夙渊看了杨深一眼,继续说:“而救过我们的人,也当涌泉相报。”
随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满船舱的鲛人们露出一点茫然不解之色。
他们蓝皇说的话本身自然都是对的,但说到救过他们,他却去看杨深,莫非指的就是这个人类?
蓝皇绕了那么一大圈,其实还是在维护这个人类?
“蓝皇陛下,毫无疑问,您救过我们,巫夔大人救过我们,岚音大人、影月大人……他们救了我们,我们都知道。可您要说这个人类——”
随着一名鲛人的质疑声,其余的鲛人纷纷露出怀疑的神色,就在这时,忽然有一道与众不同的声线响了起来。
“这艘船是认了您为主吧,皇妃殿下?”巫夔懒洋洋地排开众人,走到前面来,笑眯眯地打量着杨深。
“皇妃殿下?”
“巫夔大人刚才管那个人类叫什么,殿下?”
“好像是,那个人类与陛下完成仪式了吗?”
“这怎么可以,他可是……”
“巫夔大人的意思是驭使我族宝物救了我们的是这个人类,而不是蓝皇陛下?”
“怎么可能,人类能做到吗?”
听着惊疑不定的鲛人们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巫夔向杨深抛了个媚眼,在感觉到另一边投来的凌厉视线后,又满不在乎地向蓝夙渊使了个眼色。
“以巫氏一脉千年来的名誉保证。”巫夔转过身,面对众人,“巫者从来不说谎话。”
杨深一怔,不知道巫夔为什么会忽然因为他而说出如此郑重的保证。
他和巫夔好像也并没有见过几面,更没有多深的交情,可能连朋友都还算不上。
以巫夔在鲛人族中的地位,更不至于说要为了讨好他而做这种事情。
那么这个总是怪怪的男人,为何要为他做到这种地步?
怔怔地望着巫夔背影的杨深忽然感觉到一阵强烈的心悸,下意识地侧头望去,发现蓝夙渊正在看他,目光深邃。
见杨深注意力回到了自己身上,蓝夙渊满意地收回了视线。
当然,巫者是从来不说谎话,因为他们只是不停地在说玄而又玄的预言而已。
准了自然是神机妙算,不准就是时机未到内中玄机还需继续参透,反正无论如何他们都没错就对了。
巫夔说什么堵上巫氏一脉的信誉,其实没那么严重。
“巫夔大人的意思,这条船认了这个人类为主,是他救了我们大家?”
“这一点,想必蓝皇陛下比我看得更清楚。否则,以我们陛下的心性,难道会无缘无故进入深海风暴去救一个人类吗。”
巫夔丝毫不以别人的质疑而困扰,看上去信心满满胸有成竹,只是在话音落下时不动声色地朝远处金发少年的方向眨了眨眼。
屏着呼吸关注着这边一举一动的谢尔微微松了一口气,遇上巫夔那总是不正经的目光时转开了头。
不一会儿却又僵硬地转回来,隔空对那个总是笑得让人觉得不怀好意的鲛人无声地说了句谢谢。
看到这一幕的巫夔挑了挑眉,转身走到一边。
而被他说得满心疑惑的鲛人们面对族中大巫信誓旦旦的言语,终于维持不了那么紧张的气氛,纷纷开始迟疑起来。
“陛下,真是这个人类,呃,扬瑟恩将军,救了我们?”
“还有我。”蓝夙渊微微颔首。
尽管鲛人族最强大的皇者为一个脆弱的人类所救这种事一般人出于脸面大概不愿意让别人知道,但蓝夙渊不是一般人。
他显然并不在意,真正的强者正是如此,他们不介意承认自己的失败与错误,强大的不仅仅是*,还有精神。
这下鲛人们更加惊讶了,刚才听到的一些消息都极大地冲击着他们固有的想法,人类能驭使鲛人的宝物、人类救了他们所有人、人类甚至救了他们的皇。
真的吗?可能吗?可如果是真的,他们确实不仅不应该仇视这个人类,还应该给予他最大的尊重,这份恩情他们怎么还都不为过。
前提是这些都是真的。
“要怎么才能证明这个人类是这艘船的主人?”
杨深再次成为众人的焦点,尽管这次的目光不再像之前那样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却依然让人感觉十分不自在。
要怎么证明这艘船跟他有关系……他和这艘楼船的沟通都是直接通过思维的,好像也没有什么惊天动地的动静给他们看。
“轻巧一点、你在意的东西。”蓝夙渊转过身,看着杨深,提醒。
他感觉得到杨深虽然能驭使这艘船,但要耗费的精力也不小。
杨深一经提示立刻明白了,他看了看四周的鲛人和远处的人类,鲛人就不说了,那些人类殷切盼望的眼神也让他知道自己不能失败。
“请大家稍微让开一点。”他想了想,在自己身周用手指虚画了一个圆,示意围着他的人让出一点空间。
虽然不明白杨深的指令的意义,鲛人们还是沉默地退了开去,唯有目光依然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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