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堇带着几个小丫鬟正在隔壁小厨房里帮着傅三娘做冰镇梨汁。
“夫人,夫人,大喜啊,大喜。”小厮路喜一路高声喊着往正院跑来。
夏堇听了声音忙撩了帘子跑出去,见了人便问道:“可是忻州府边那边的消息,沈记入选了没有?”
路喜抹了把汗,咧着嘴喜道:“入了,入了,十八家布庄,只咱们一家入选。”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夏堇合着双掌念叨了两句,道:“我得赶紧告诉夫人去。”说罢便似一阵风般跑进了屋里。
翌日一大早便收到了沈君佑寄来的信,信上短短交代了沈记入选的事,又讲了秦家正式当选为今年的御用金号,秦老爷请了他去府上,盛情难却,只得迟归两日。
昨日还是晴空万里,不过一夜的功夫边下起了如毛细雨,淅淅沥沥的一直到了转天正午。
沈君佑几人回来时正赶上雨,草草披了件蓑衣进了院子,倒是赵思思半边身子都淋湿了,可脸上仍旧是一副笑不拢嘴的模样,被秋桐硬拽着去了一旁的耳房梳洗更衣。
厨房里正预备着午饭,听说沈君佑回三人来了,便又添了四道热菜,两道冷拼。
“姐姐你是没看见,当时那场面,满屋子里落根针都能听得见……”赵思思一手拿着筷子,眉飞色舞地讲起了和曹公公对峙的事来。
秦书怀“嘭”的一声撂下了筷子,横了一眼道:“吃不言寝不语的规矩你不懂吗,真是从没见过你这样的女人。”
“规矩能当饭吃吗?”赵思思横了他一眼,“别以为你成了我少东家,我就得凡事都听你的,姑奶奶可是自由身,想什么时候走人就什么时候走人,只怕到时候有人要没好果子吃!”赵思思的脸上显出一抹得意来。
秦书怀闷声闷气的地拿起筷子又继续吃了起来。
说来也怪,这二人从第一次见面便势如水火,拌嘴吵闹简直是家常便饭,可这会儿叫秦书怀吃瘪的场景有史以来却还是头一次,看的璧容几人皆是新奇不已。
“秦老爷昨日聘了赵姑娘做宝芝斋的一等工匠。”沈君佑适时解释了一句。
“这可是难得的好事情。”璧容道,突然想到什么又不免有些不舍,“如此,咱们姐妹岂不是要分开了。”
“姐姐莫要担心,我已经与秦老爷说好了,就待在定襄的铺子里,日日还是要回来的。”眉目之间尽是喜色,看的出她却是钟意这份差事。
吃过午饭,夏堇几个便等不急地要听赵思思说在如意会馆里的事,赵思思微咽了口茶,旁边的青瑶忙举起团扇扇起了风。
赵思思笑着道了谢,便缓缓道来:
“那曹公公本是一脸的不屑一顾,估么正琢磨着如此惩处呢,可一瞧见咱们的东西,屁股腾地就离了椅子,伸着一双兰花手便要过来摸。”
赵思思说的眉飞色舞,说到关键之处还有模有样地比了个兰花指的模样,直直地往夏堇腰间摸去,惹得夏堇一阵惊呼。
“曹公公问此物倒是鲜少见过,如何制成?你们可知她如何说的。”秦书怀不经意间也凑过了话题来,还适时地卖了个关子。“她竟同曹公公说,此画乃用的唐代宫廷夹缬之法印染而成,虽也精美,不过却比不上我朝的妆花来的厚重,可惜家中前阵来了宵小,偷了些图样绘板去,又实在想赶着给公公一睹芳泽,万般无奈之下只得退而求其次。”
赵思思咯咯地笑了起来,“你们是没看见,姐夫一拿出那匹妆花纱来,直刺得霍万参脸都绿了。”
“有了方才的话,又瞧见了一模一样的花式,谁人还能不明白缘由,一个是缎子,一个是绞纱,谁拾了人家的牙慧一瞧便知,容不得他霍万参狡辩。”秦书怀一收折扇,一双黑眸神采奕奕,继续道:“偏偏她还不解气,装傻充愣地走到人家面前,惊呼道这可真是天大的缘分啊,霍老板,你说是也不是。”
秦书怀含着嗓子学的极是像,几个小丫鬟听了均是笑的前仰后翻,合不拢嘴,璧容也是笑的挤出了泪来,直喊了句笑疼了肚子,这事才算翻过去。
“没想到几日的功夫,秦大爷和赵姑娘就处的这般默契了,且不说没了往日的拌嘴,连赵姑娘的一颦一笑,也学了八成过去。”
秋桐一句若有若无的话,引得两人皆是一愣。
赵思思脸上似染了两抹红晕,可转瞬便被她掩了过去,“谁屑的和他拌嘴,更莫要谈默契,秋桐你定是这几日没有休息好,眼睛出了毛病。”
“这第一句话倒是说得没错,这样刁蛮刻薄的,本公子就是走在路大街上遇见了,也只当没看见,更莫要说拌嘴,简直就是奇闻怪谈。”秦书怀冷哼了一声。
“只怕之后你们不止要在街上遇见了。”璧容蓦地出声道。
几个小丫鬟一琢磨过意思来,也都一脸深意地点点头。
“时候也不早了,今晚便留下来暂住一夜吧,赵姑娘的东西也要派人收拾出来。”沈君佑叫了一个丫鬟去厨房吩咐晚膳。
秦书怀瞥了赵思思一眼,只觉得一股闷气憋在胸口,端起茶盅一仰而尽,却如何也解不去心中的无名之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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