扇红色的大门,因为经久雨水冲刷,已经落了不少颜色。乌黑的门匾上用烫金色字体写着大悲寺三个字。
关恒先去扣了门,好半天才出来一个穿着缁色僧衣带着僧帽的小和尚。关恒同他说了来意,许是之前边有人来此借宿,小和尚并未说什么便请了他们进去。
一进了庙门,迎面便是大雄宝殿,庙内也不大,小和尚带着他们向西边走了一会儿,便来到了一排屋宇处。
“这边是鄙寺的客房处,地方狭小,几位施主还请见谅。”小和尚合掌说道。
“哪里哪里,有劳小师父了。”璧容叫夏堇拿出十两银子,这是我们对佛祖的一点心意,还请小师父代为转交方丈。”
小和尚接过银子道了句阿弥陀佛,便离开了。
隔了一会儿,小和尚又跑了回来,说方丈叫伙房给客人们预备了斋饭,如若璧容几人不嫌弃,待会儿他会把斋饭送过来。
关恒向他道了谢,叫小和尚不必麻烦,他一会带人跟着他去取。
赶了一天的路,众人早已经疲惫不堪,才用过斋饭,便准备上床歇息了。璧容刚哄着了如意,正要去屏风后面梳洗,门外响起了两声叩门声。
“夫人,是小人关恒。”
见是关恒,夏堇松了口气,贴在门上问道:“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夫人已经要歇息了。”
关恒踌躇了片刻才道:“是庙里的小师父,有事想请咱们帮忙。”
这么晚,若不是真有急事,想必也不会过来叫门。何况这里是人家的地方,作为客人,起码的礼貌还是要有的。
璧容复又整理好了穿戴,对夏堇点了下头,夏堇这才犹豫着打开了门。
站在关恒身后的正是下午接待他们的那个小和尚。
小和尚念了句阿弥陀佛对璧容道谢,璧容叫他不必客气,开门见山地问了来意。
小和尚说在她们一行人之后,又来了一男一女到庙里借宿,两人还带着个几个月大的婴,那孩子一路上没有吃奶,饿的哭个不停,小和尚想起璧容这边也有个孩子,便过来求助。
“施主,我佛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还请施主慈悲。”
“小师父这话说的似有问题,那孩子的母亲既然在身边,怎么会叫孩子饿着不喂?”夏堇道。
小和尚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
一进门时他确实以为那是一家三口,可待见了他们的举动又觉得不像,他没见过自己的父母,从小由主持抚养长大,也不明白寻常的家庭到底是个什么模样,便也不好下定论。
小和尚知道自己的请求有些无理,可师傅常说“出家人要以慈悲为怀。”见那个孩子哭得那样凄惨,他实在看不下去。
璧容犹豫了下,就在小和尚要垂头丧气的时候才开口道:“有劳小师父去请他们过来吧。”
小和尚有些不敢置信,呆愣了好久才反应过来,连声道谢,即刻面带喜色地跑了出去。
璧容吩咐夏堇去叫顾氏出来。
夏堇听了急的直跺脚:“夫人,我知道您心善,可不能在这会儿犯了糊涂啊,这家人来路不明的,若是身上带了什么病,过给了如意可怎么好!”
关恒也跟着点点头,他方才若知道小和尚为此而来,决计不会领他过来找璧容的。
夏堇说的问题璧容不是没想过,她方才之所以犹豫就是为此。
外面忽传来一阵婴儿的哭声,由远及近。璧容只好道:“先看看再说吧。”
来人果如小和尚所说,是一男一女,不过明眼人一眼就能瞧出这两人并非夫妻。
那女人约么三十岁的年纪,穿着件藕色八幅湘裙,上面裹着青莲绒的灰鼠斗篷,头上戴了兜帽,遮了大半张脸,可从白皙细腻的下巴处还是可以猜想到面目的姣好。
那男子跟在女子身后,一身黑衣打扮,面目冷峻,手里拿着把伞,撑在女人和孩子的头上。两人倒都是一副风尘仆仆的模样。
璧容注意到那女子怀里的孩子,外面裹着厚厚的蓝色包被,看不见脸,可哭声却是嚎啕不止。
“多谢这位夫人仗义。”那女人向璧容谢道,“民妇是这孩子的姨母,这是孩子的父亲。”指了指身后的男人,男人一如之前的神情冷漠地点了下头,“我这妹夫一家原是京城人士,可怜我那妹子早死,叫这孩子这么小就没了娘,我这才打算接孩子去我家里抚养,民妇家就在凤阳县里,可不想路上遇上了大雨,被困于此。”那女人解释道。
这么一说倒是有些合理了。
“好在我家里也有一个还没断奶的孩子,不然也无法帮你们,你先抱了孩子进来吧,外面冷,莫要叫孩子受了凉。”璧容侧过身子叫女人进来。
“多谢夫人。”女人再次颔首谢过,抱了孩子进屋。
顾氏已经听见了声音从里屋走了出来,从女子手里接过孩子,去了里屋。
女人正要跟上,却被夏堇拦下。
“这位大姐,我家小姐正在里面歇息,烦请留步。
女人嘴角微抿,似是有些犹豫,夏堇却又些不耐,正要开口,却见那女人到:“那就有劳姑娘了。”
夏堇撇了撇嘴,皱着眉头走了进去。
孩子果然是饿了许久,嘴一尝到奶水登时就停了哭声,小嘴有节奏的嘬的吧嗒吧嗒的响。
璧容、夏堇纷纷凑上前去看。那孩子约么有五六个月大,通体白嫩,和秋桐家的易哥儿差不多身形,微眯着眼睛,露出长而卷翘的睫毛,肥嘟嘟的小脸蛋微微泛着红光,小拳头紧紧地攥成拳,像是在使着浑身的力气。
脖子上带了块玉牌,用红绳穿着,上面刻着个“瑄”字。
夏堇摸着那块玉牌,不由沉思道:“夫人,这,这不会是偷来的孩子吧?”看这孩子的皮肤和打扮怎么也不像是一般百姓家能养出来的,她想起了以前在定襄时听秋桐娘讲的拐卖孩子的事来,大都是冬天临近过年前发生的。
璧容摇摇头,否定了夏堇的这个说法,“你可瞧见了方才那女子的打扮,一般家里可穿不起那样的斗篷呢。再看那个男人,像是大户人家里养的护卫。”
夏堇听了也点点头,想到那女子是打京城来的,“难不成是哪个贵胄家里家里遭受了灭顶之灾,这两人带了家里的小主子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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