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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出个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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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第(3/6)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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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什么好事。

    那一天的夜晚,似乎特别漫长。

    黑号子里躺不舒服,这不要紧,就是倒吊着郭路也能睡着。但风老从门缝里进来,夹杂着声音,让他无法合眼。(看小说就到叶 子·悠~悠 那声音隐约是丁大同,像在哀求,又像是哭喊,透着死一般的绝望,像无人旷野里冷风刮过枯木,凄惨而悲凉。他听得有些烦躁,睡不安稳。

    第二天院子里一阵乱,脚步声进进出出,远远地似乎还有救护车的声音。郭路打门缝里瞅去,看见丁大同的半张脸。他正躺在担架上,脸色黑青,嘴唇乌紫,紧闭着双眼。郭路唤了一声,但他似乎没听见。

    第三天,郭路提审完回黑号子的路上,正好撞见几个管教来提人。姜奎发,大嘴胖子和黑壮小伙一个没落下,都带着铁镣往外走。

    院子里捡蒜的犯人们窃窃私语。从他们嘴里,郭路得知一个消息:丁大同死了。

    那天姜奎发他们三个折磨了丁大同一晚上。先是骑马蹲裆背监规,背错一字一个大嘴巴;然后压杠,强迫丁大同跪着,拖把横过来压在小腿上,两个人死命往下踩;最后干脆扒光了他,在厕所里喷凉水。时令已入秋,监房又阴冷,第二天早上丁大同就发烧了,躺铺上起不来。姜奎发说给他发汗,蒙上被子又狠揍了一顿。有被子垫着,当时身上看不出伤痕。后来在医院里解剖的时候,发现皮下黑紫黑紫的,全是一大块一大块淤血。

    这些都是郭路后来才知道的。他有点不敢相信。一个大学刚毕业的大男孩,前几天还活生生的,突然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死了?他闭上眼,面前全是丁大同的脸。他被协警无辜抓捕的愤怒,在监房被百般欺辱的恐惧与憎恨,聊起学校里那些事时爽朗而明快的笑容,一幕幕历历如在眼前。

    姜奎发,他默默地记住了这个名字。

    一晃十四天过去了。拘留到期,查无实据,郭路最后还是被释放了。郭大爷一趟趟去县里市里乃至省里上访,据说专案组压力也不小。

    办手续那天,江明依旧是和气地笑着,慢声细语地说:“小郭,我叫你声小郭不介意吧?叫郭同学似乎也挺别扭的。不好意思让你在里边呆了那么久。我们的政策――”

    郭路接下茬:“不会冤枉一个坏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好人,对吧?”

    江明笑笑,略微有些尴尬:“说反了……”

    胖看守老刘似乎心情不好,臭着一张脸把郭路的东西拿过来,丢下就要走。

    “哎,等我点清楚你再走,”郭路把他叫住,细细地清点,“学生证,饭**,钱,钥匙……珠子呢?我的珠子哪去了?”

    胖看守老刘开始耍死狗:“啥子珠子,老子不晓得,没看到过。”说着抽身就走。郭路扭着他不放,说:“不行,你拿了我的翡翠珠子,还给我!”

    胖看守老刘一张肥脸红得滴血,渐渐有点老羞成怒,举起黑胶警棍威吓:“翻了天了!老子看你班房没坐够,是不是?”

    郭路拿江明做挡箭牌:“江叔叔,你那天看到我把珠子摘下来给他的。我说那是我家祖传的,他还说‘玉皇大帝的也要拿下来’,对不对?你们警察不是从不冤枉好人的吗?”

    “老刘,”江明无奈地笑,“找不到就算了。这边人进进出出,难免丢点东西。”说着回头抽了一张红**子给郭路,“好了,不要吵了。赔你一百还不够?你那个破珠子,花鸟市场能卖五十就烧高香了。”

    郭路接过钞**揣兜里,顺便摸了一把乖乖地躺在里面的珠子,嘴里勉勉强强地说:“那可是我家祖传的,上好的翡翠……”努力做出沮丧表情的同时,他心里乐滋滋地琢磨:看来这个东西卖相不错,缺钱花的时候,很应该多卖几次。

    一脚踏出看守所那扇冰凉的大铁门,郭路做了个深呼吸。啊,外面空气真好。他正在感慨,突然就被人抱住了。

    “三娃儿啊三娃儿,”郭婆婆搂住郭路大哭,“你咋个搞的嘛……”

    “妈,”郭路安慰她,“我没做坏事,真的没做。你看,我不是被放出来了吗。”

    郭大爷拎着个人造革包在旁边等着,闷头抽叶子烟。等母子俩抱头哭够了,他把叶子烟一掐,过来说:“走,回家!”

    郭路在家歇了两三天,然后带着销假的条子去上学。

    歇在家里的时候,他曾经托去县城做力工的宋定勇打听一下姜奎发的消息。宋定勇后来给他打了个电话,说看守所死人的事儿被一家网站给捅出去了,现在县里闹得可欢腾呐。姜奎发他们几个都被转到省看守所去了,据说要重判。乱抓人的协警也被撸了制服,一起送省看守所准备起诉。

    郭路后来跑到乡上唯一的网吧去找了找新闻,搜到不少关于这事的专题。丁大同妈妈早死,就一个退休工程师的父亲。看专访里那老父亲都快崩溃了,白发苍苍,满面枯槁。舆论十分同情,要求严判的呼声很高。郭路决定再等等,看判决结果下来是什么再说。

    去教务处销假那天,郭路被主任叫住很是唠叨了一番,直说到过午。无非是些回来就好要认真学习努力上进准备考大学有问题想不通找组织之类的屁话。郭路很不耐烦,又不好当场发作。把地上一窝搬剩饭的蚂蚁生生数到第一千二百多只,才被主任放走。

    午休时间,班里有些冷清,似乎少了几个人。

    汤会秀瑟瑟地缩在最后一排。看到郭路过来,她怯生生地说:“朱向阳被徐豹带到操场去了……”郭路点点头,回身向外走。汤会秀站起来似乎想拦住他,但手举在半空最终还是没有动。

    带到操场去,不用想都知道是什么事。

    雪亭镇乡中心高中的操场并不大,一半是斜坡,兼有看台和围墙的作用。学校把斜坡外围紧贴着公路的部分挖断,试图防止学生们翻出去,但收效并不大。校长也曾经张罗要在斜坡外再修一道砖墙,但因为没钱,最终不了了之。

    由于兼顾隐蔽性和交通便利,斜坡外靠公路的一个小坝子就成了学生们打群架的首选场所。徐豹很喜欢在那里修理人,大约这回也不例外。郭路走上斜坡,望见小坝子那里已经聚集了不少学生。

    今天正好戴了顶绒线冷帽。郭路把帽子拉到眉毛以下,悄悄地插到人群里。还没挤到最前面,就听到啪啪啪啪抽耳光的声音。他从人缝里一看,徐矮子家的大刚和二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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