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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出个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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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第(2/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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娃娃洗了上身洗腿脚。

    “老头子。”

    “啥子事?”

    “给娃儿起个名字噻。”

    “名字?”

    “猫猫狗狗吗,也要有个大号嘛。”

    “那你想起啥子名字?”

    老奶奶不说话了,闷头洗好了小娃娃,把他抱上床开始哄觉觉,这才小声又小声地说:“我想……以后大名就喊他郭路,平时就喊三娃儿。”

    郭大爷叹口气,摸了一杆叶子烟来烧起,半晌才说:“随便你?,既然你这么想他就是三娃儿……”

    于是,这个小得不能再小,地图上比例尺稍微大一点就找不到的山村,就多了一个叫郭路的小孩。

    吃起东西来,郭路就像一个不见底的黑洞。三天不到,奶粉就只剩空铁桶。郭婆婆试着熬米汤给他喝,小家伙来者不拒,呼噜呼噜,干个精光。刚开始是郭婆婆把着勺,一点点小心喂。后来实在不赶口,小家伙自己伸手抢碗了。

    “要不得要不得,要烫到!你个瓜儿……”

    别看最多也就三个月不到的豆丁,郭路的力气和平衡却好得出奇。百度搜索读看看)足有他脑袋大的瓷碗把得稳稳的,小家伙半坐在临时搭的小床上,喝个不亦乐乎。

    “嘎嘎,嘎嘎?”

    郭路把空碗递给郭婆婆,似乎还想要,没牙的嘴巴吧嗒吧嗒的。

    “你是个憨猪儿嗦……”

    郭婆婆一头骂,一头笑着,拿了碗回头又去盛稀饭。她面色红润,脚底带风,自从养了小郭路,精神头一天好似一天。

    “老太婆!”

    郭大爷推门进屋,手里拿着一张盖了印的纸。

    “我跟村长说好了,娃儿户口就落在我们家里头,名字都报上去了。村长还专门帮娃儿填了名字,你看!”

    郭婆婆放下碗,接过那张纸,上面圆珠笔划掉了一个叫郭路的名字,下面又添一行,依然写着郭路。上一行笔迹陈旧,下一行油墨鲜亮。她苍老如树皮的手在那两行字上轻轻抚摸,似悲似喜。

    “三娃儿,回来了……”

    “嘎嘎!嘎嘎!”

    眼看一大碗稀饭吃不着,床上的小家伙不高兴了,挥舞着小手小脚抗议。郭婆婆赶紧拿起大碗递过去,郭路双手一接,低头就喝。郭大爷一旁看得目瞪口呆。

    “几个月的娃儿,你就让他这样子端到起喝?”

    “你管求那么多,不是喝得上好八好的嘛?”

    去年的秋粮还有小半仓,没准确过秤,大概总有个四五百斤。现在已经是初夏,本来两老口估摸着吃到下一季收成没问题,但突然之间添了一张嘴,还是张超级大嘴,存粮立刻就成了问题。郭路每个钟头都要喝稀饭,而且最好是粘粘的稠稀饭。呼噜呼噜,呼噜呼噜,那张嘴似乎就没停过。

    转眼又是三个月过去,存粮差不多要见底。虽说渐渐入了秋,但坡上的玉米和门口水田里的稻子,至少还要等个把月才有收成。郭大爷蹲在门槛上,一边叭嗒着叶子烟,一边跟郭婆婆商量:

    “老太婆,要不我们去乡上买点米回来嘛?我这还存得有几十块钱。”

    “我种了一辈子的地,还要去吃人家种出来的米?”郭婆婆正在院子里喂鸡,听得一脸不高兴,“你把钱存到,二天要给三娃儿接媳妇用的!”

    “库房头要没得米了的嘛,你以为我想去买那些高价米?”郭大爷也很郁闷,“以前我们养个几百斤的大猪,都没这个娃儿这么吃得!”

    “吃得是好事,你没看到三娃儿都长了四颗牙齿了嗦?干饭都吃得,上次我看他爬到灶台跟前,抓了一块生腊肉就要啃。哎呀把我吓得,赶紧给他抢下来。他还不高兴,在那儿大哭!”郭婆婆说着顺便就往屋里瞥了一眼。这一瞥,惊得她五官都挪了位:“老头子!娃儿咋个不见了?”

    “不见了?”

    郭大爷把烟锅子一扔,站起来朝背后一看,果然小郭路已经不见了。他的小床本来是一个破纸箱子垫了棉絮放在老两口的大床上。现在箱子也翻了,床后头的窗户也被推开了。难道这家伙从窗户翻出去了?

    郭大爷的土砖房后面,是邻居的一块玉米地。青纱帐一起,壮汉进去都看不见人影,更不要说爬了个六个月的小娃娃在里面。最近山上的野猪经常下来打野食,饿慌了连鸡窝都敢拱开,追着那些刚出壳的小鸡雏一口一个。郭大爷正在想该怎么办,就听到窗户外一声长长的猪叫。愤怒,暴烈,是山上的大野猪,而且绝对是个公的。

    “老太婆,你去喊人,快点!”看郭婆婆还站在院里吓得发愣,郭大爷气得一跺脚,大吼,“跑噻!硬要山猪把娃儿拱了你才甘心嗦!”他扯起腿就往外跑,顺手抄起门口一根锄头,边跑边喊:“老太婆,喊胡兵他们几兄弟!我早上看到他们在院坝里头!”

    嚓嚓,嚓嚓,郭大爷提着锄头,跑得不像个上了年纪的老人。玉米田湿热如蒸,吸一口气都会觉得憋闷。宽阔的玉米叶边缘那些细小锋利的锯齿,把郭大爷脸上手上都挂出了血痕。然而他完全顾不得,只管飞快地往前跑。

    嗷……

    又一声猪叫,郭大爷脸都白了。这一声低沉惨烈,是山上那些大野物拼命时才会发出的最后宣告。他记得自己还是个小孩的时候,在打谷场上听老人们讲古:猛兽如老虎,听到野猪这样叫也要害怕、要逃走。

    朝着声音的方向不知道跑了多久,眼前兀然多了一团黑影。郭大爷分开玉米秆,紧握锄头,呼哧哧地喘气。他毕竟老了,这一阵猛跑,跑得他心口发痛。他杵着锄头歇了两口气,弓着腰,努力辨认眼前的景象。点com

    好大一只山野猪!黑毛根根刚硬,屁股紧绷,后腿坚实。看它不停地用后蹄蹬地、刨地,仿佛努力地要往前冲,却被什么阻挡的样子。

    郭大爷真的急了。一个上七十的老人,拎着七八斤的锄头急跑了三百米,没趴下已经是奇迹。但真看到野猪,他忽然全身的疲累都消失了。不能让这畜生拱了我娃!他脑里只有这念头。他咬牙举起锄头,狠命朝野猪的腰挖下去。为了这一锄,为了救我娃一命,就是折我几年寿也心甘!

    锄头轻松吃进野猪的腰。出乎意料没有激烈的挣扎和反击。野猪扭了扭身子,后蹄一软,噗通就倒了。郭大爷放下锄柄,试探着过去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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