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一下自己再说。”低头瞥见在她家的高级榉木地板上随着我每个脚印留下的一滩水迹,我尴尬地笑笑:“对不起。”
浴室镜子里的人看上去的确惨不忍睹,我脱下湿衣服,蜷缩在浴缸里,眼泪无声无息地喷薄而出。我哭了好一阵,才打开淋浴。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是为Mark的卑鄙无耻不择手段而哭,还是为海天的深藏不露若无其事而哭,又或是为自己的愚昧无知意志软弱而哭。我只知道在这场闹剧中,我扮演的是一个多么可笑又可悲,可怜又可恨的角色,最终自食其果是可以预料的!
我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也不知过了多久,听到浴室外传来重重的敲门声:“喂,莫莉,你是死是活吱一声。再不出声我踹门进来了。”林杨在门外不放心地大吼。我收住眼泪,回了一句:“活着呢。别担心,我没那么娇弱。”
林杨给我找的衣服从里到外都是新的。虽然不太合身,从质料到品牌都是最好的。想起以前她总开玩笑说:“除了牙刷、内衣和老公男朋友不能跟你分享,其他别的什么咱们俩都好说。”我不禁苦笑。
洗了那么久的热水澡,端着一杯热茶,坐在暖烘烘的壁炉旁边,背景还有热情奔放的弗莱明戈音乐,我却仍在打哆嗦,大概从心到骨头都依然是冰冷的。
林杨已经不再追问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扔了一条毯子给我,等我裹好毯子,她动作麻利的取下烟雾警报器的电池,打开窗户,点着一根烟吞云吐雾。“心情好点了吗?”
“好多了,谢谢你。林杨,你是我最要好的朋友。今天的事不是我故意卖关子。但有些事我暂时不能跟你说,又不愿意对你撒谎,只有什么也不说。”真的,不是我不想说,几次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实在是事关重大,还涉及人命,我不敢对任何人吐露片言只语。
林杨翻了我一个白眼:“谁关心你的那点破事?爱说不说。我自己的事还烦不过来呢。对了,你洗澡的时候你包里的手机响了好几次,等我把你老人家叫答应,手机铃早不响了。你有工夫看看谁打的,有什么事别耽误了。”她用下巴颏指指地上我的手袋,台灯的光只照到小小的一圈,她的眼神在香烟中朦胧而遥远,声音在背景音乐里也有些模糊:“反正下次你悠着点就是了。莫莉啊莫莉,我跟你说,不管你是为什么事,也不管你是为什么人,身体是自己的,别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
我诚心诚意地道声谢,翻出手机看了看,不再出声,只是呆望着窗外夜雨飘摇中的万家灯火,等她差不多抽完一支烟,我起身告辞。一不小心又打翻了几上的茶杯,搞得林杨连声抱怨:“你看你,今晚上我除了拖地,别的事也不用干了。你对我们家地板有意见就明说。”骂完又说:“算了,你等我一会儿,还是我送你回去吧。你这个状态能不能把车平安开回家都是个问题。”
心里一热,鼻子一酸,我突然趋前一把抱住林杨,眼泪在眼睛里打转,把林杨吓了一跳:“喂,莫莉,我还没死呢,你搞得这么煽情做什么?都跟你说了我对女人没兴趣。”
我哽咽着说:“对不起,林杨,裁员的事我真的很抱歉。当初介绍你去我们公司的时候,我一直觉得公司的状况还不算太差,真没想到老总有裁员的打算。其实招人的时候,我就应该多替你争取一下会计助理的职位,那以后的事也不会发生……”
“算了,过都过去的事了,还提它做什么。”林杨在烟灰缸里狠狠掐灭了最后一星红点,动作麻利地起身穿外套,“反正下次我不会再让你给我介绍工作了。你这不玩我吗?屁股还没坐热呢,又把我赶走了……”听着她絮絮的抱怨,我居然感到一丝难得的暖意。
不知是因为这丝暖意,还是我的身体素质有向打不死的小强靠拢的趋势,这样淋雨,还加上失眠,一晚上没睡两个小时,除了眼皮微肿之外,早上起床我居然连喷嚏都没打一个,让我连装病假都找不到理由,只有咬牙切齿地去上班。幸而Mark很自觉地一直没出现,也没有再打电话来,让我在接下去的两天能过得比较平顺。用“比较平顺”,是因为这平顺的程度是相对而言,尤其在接到加拿大国税局通知即将对我们公司去年和前年展开审计之后,就连这比较平顺的生活也更加不可得了。
海天就在这样的情形下回家。星期四下午六点半,他拎着皮箱出现在门口的一瞬,我想我理解了什么叫恍如隔世。那一晚我准备了丰富的晚餐。吃过饭洗了碗,我告知他,我们的公寓收到好几个Offer,其中一个出价比我们的要价还高,如果他没有异议的话,我就打算签合约了。他点点头,看着欲言又止的我,表情凝重:“你还有什么话,一起说吧。”
原来海天一直是这么了解我,很可惜,我却从来不曾看透他。我对他微微一笑:“天,我们离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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