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联盟军中军大帐。
十八路诸侯正在为攻打虎牢关各抒己见。
有的建议立刻展开攻城。
有的提议要先行邀战,尽量在关外用兵。
还有的认为要用计奇袭虎牢,不可强取。
每个人都热烈的发表着意见。
刘备,
只是静静的站着。
是的,刘备是没有资格发表意见的。
甚至,他连坐的资格都没有。
他的身份,只能站着。
位置在台阶的下面,只是比卫兵稍微靠前一点。
一个小小平原县令,如果不是公孙瓒的抬举,恐怕连这个中军帐都进不了。
“玄德,你的意见如何?”公孙瓒突然转头向台阶下面问道。
刘备一愣,抬头往上看了一眼,碰到的是各路诸侯奇异的目光。
那些目光分明在问:“为什么要问一个连坐的资格都没有的人?”
刘备敏锐的感受能力捕捉到了这种含义。
一个男人,
一个三十岁的男人,
当其他人都坐着,而自己只能站着的时候。
这种落差,让他不可能不敏感。
“咳!”刘备咳嗽了一声,尽量提高了些声调:
“在下只是阶下一莽人,位置低贱,不敢乱言军务。”
这是一种暗示。
公孙瓒当然明白,微微一笑:“玄德,我等一同讨贼,力扶汉室,无贵贱之分,请上来讲话。”
刘备躬身一礼,步上厅堂。
姿态不卑不亢。
到了厅堂之上,刘备在场中央站定,抬头看看,又回顾一周,颇觉尴尬。
所有的人都坐着,自己却竖在场中央,就象下属向主人汇报一般,颇为难堪。
公孙瓒眉头一皱,瞅了一眼袁绍。
作为盟主,起码应该客气一句,交代两边赐座。
而袁绍,竟然连眼皮都没抬,看都不看刘备。
既然无贵贱之分,理应平起平坐。袁绍的傲慢举动也让公孙瓒下不了台。
盟主不说话,谁也不能命令赐坐。
刘备只能站着。
如果说刘备先前只是心理上的敏感,那现在其实就是在承受侮辱。
刘备的一生活到现在,如果能找出一个关键词,那就是:颠沛流离。翻翻祖谱,自己也是汉景帝玄孙中山靖王刘胜之后。可怜家道半途衰落,比起其他豪门望族的后人可以出将入相,坐城拥地,可怜青年刘备只能自织草席草鞋换些钱粮糊口渡日。每日里在涿县的大街上席地而坐,蓬头垢面,看着那些车马军队在眼前开来跑去的,看着别人耀武扬威的坐在车马上发号施令,而自己只能在路旁吃一嘴泥土。
那段时间,刘备自卑到了极点。最想做的事情就是每天喝醉,然后忘掉一切。但他不能,因为他没有钱买酒。
后来,吝啬的命运好象稍微给了他一些眷顾,他结识了两个兄弟,三个人算是意气相投,而这两个兄弟也算是忠肝义胆,唯自己马首是瞻。这,让自己稍微找到些信心。
再后来,兄弟三人助刘焉、卢值讨黄巾,也算立下了汗马功劳,只可惜朝廷奸人当道,万千功劳抵不过几句谗言,三个人到头来不但得不到任何犒赏,还落得个满城通缉,无奈,只好投奔了同宗的刘恢,寄人篱下,其间辛酸可想而知。刚刚建立的信心又瞬间土崩瓦解,每日里长嘘断叹,感慨时运多桀!
直到三年前,经公孙瓒的力荐,刘备总算是混上了平原县令,虽不富足,但总算有了立足之地。刚想重整旧日气象,做一番事业。结果讨逆风潮又起,自己积累的那点兵马钱粮也都被悉数充公,而自己也只能带着老婆和两个兄弟跌跌撞撞的一路跟着,被十八路诸侯呼来唤去。
十年如一日,诚惶诚恐,到头来,除了两个兄弟,自己还是一无所有。
三十岁啊!尊严何在?
刘备立在场中,满面通红,羞愧不已。
正在此时,台阶下脚步声响,大踏步走上来两个人。
待二人在刘备身后站定,各路诸侯唏嘘不已!
这两个人虽然衣着简朴,但神态傲然,气势逼人!
即使是静静的站着,周身上下仍向外散发着神圣不可侵犯的威严。
眼角眉梢,耳根唇沿,
微微一动,战气冲天!
恍如一对天神下凡!
“请盟主赐座!”声音不大,但语气却尽显锋利,不像请求,倒像命令。
话者身高九尺有二,面如重枣,卧蚕眉,单凤眼,二尺美髯无风自摆,威风直透人心!
“请盟主赐座!”
还是重复这句,同时,此人的目光紧紧的盯着袁绍,精光四射,让人不寒而栗!
短短的五个字,仿佛是千斤重锥,字字掷地有声,听的场中的诸侯,无一不心惊胆颤!
那语气,仿佛再说第三遍时,就会天崩地陷一般!
于是,都抬头看着袁绍。
袁绍的一生,呼风唤雨,养尊处优,什么时候都是他治别人,哪有人胆敢治他?
而眼下这个草莽之人竟敢以如此语气对待自己,自己怎么能忍下这口气?
当即向阶下武士使了个颜色。
武士会意,各抄兵刃就要上堂动手。
而此时,刘备身后另外一个站立者回头瞥了一眼。
回头者,身高八尺有六,豹头环眼,燕颔虎须,气如狂龙,势如奔马,杀气直破肝胆!
就是这回眸一眼!
武士们仿佛看到了死神一般!瞪着眼睛,张大了嘴,脚下几个踌躇,竟没敢踏前一步!
战栗不已!
待豹头环眼眼光收回之际,顺便扫过几路诸侯,竟吓得几人抖了三抖,冷汗如雨!
“二弟,三弟,不可造次!”刘备虽窘,但头脑清醒,出言劝阻。
一时间,双方谁也没有让步,竟就此冷场了半刻!
刘备,在两个兄弟的陪伴之下,处境好象不再那么窘迫了,甚至将这窘迫还给了各路诸侯!
僵持,就这么延续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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