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喜不知吴姨娘要怎样,心咚咚的跳了两跳,虽说红衣的话不错,可终觉得和吴姨娘平常不一样,迟了一刻,也跟着道,“奴婢们的职责就是随侍您左右,照顾您的日常起居,不敢有丝毫懈怠。”
吴丽娘有点儿迟钝。
很快反应起自己和她们身份的区别来,自己是她们的主子,毕竟换了芯子,前后有差别,难免让她们摸不着头脑,不免会惶恐,让人多想。
眉色紧紧微蹙一下随即展开,笑道,“无妨,你也下去吧,用了饭再过来服侍。”
三喜忍着不安也退下了。
吴丽娘等了片刻,听见珠帘清脆,便见九福端着个托盘进来了,八福端着放了几碟小菜的托盘紧随其后。粉彩的瓷海碗,盛了满满的粥,碗中有一个青釉大勺,勺柄被做成半折的荷叶。九福用配套的粉彩小碗盛了一碗粥,放上同样的青釉小调羹,递给了她。九福见吴丽娘眼睛看向那个小菜,就用镶了三段银的乌木筷子夹了给她。
这就是传说中的奢侈生活啊!祖上三代不是贫农就是工人的无产阶级后代被深深的腐蚀了。吴丽娘根本喝不出来那粥里都放了些什么,只是香喷喷的一口接着一口,把那一大海碗里的粥全吃了,碟子里的小菜也是一口不剩。九福看着光光亮亮的碗碟目瞪口呆。
八福也很吃惊,不过她忍住了,服侍吴丽娘漱了口。吴丽娘担心古代没有牙刷会造成蛀牙,整整用了三杯水,咕噜咕噜漱了好半天,还用舌头里里外外的把牙齿都添了一遍。
这下,九福也有点忍不住了,动了动嘴角,到底没说什么,只看了看天色,又扶着吴丽娘进了套阁里间。随后,又沏了消食的普洱茶上来。
又过了半刻钟,三喜和红衣也用完了早饭,来吴丽娘侍侯。
吴丽娘看了看她们,说道:“我现在要去看瑚哥儿,八福九福下去用饭,你们两跟着吧。“
说完,红衣过来扶着丽娘,三喜在前带路。
天气已是晚秋初冬,庄子里颇为荒凉,一路走来,到处都是枯叶荒草,没有丁点儿绿意。
大概走了半刻钟,吴丽娘三人来到瑚哥儿的住处,这处院子比丽娘的更宽敞,铺设更华丽。到了瑚哥儿的房间,就闻见一股混着中药味的暖气扑鼻而来,差点让丽娘喘不过气来。屋内门窗紧闭,丽娘进了里间便觉得头有些晕,心里思量着,这就是好人也让着屋子熏出病来了,更何况抵抗力弱的小孩子呢。
情况不容丽娘多想,只见瑚哥儿床前的一个二十多岁的妇人放下手中的药碗,忧心忡忡的起身给丽娘请安:“给姨奶奶请安,瑚哥儿今儿还是老样子,米水不进,药也灌不进去,还在发烧,太医说尽人事,听天命了。”
丽娘听了,心里咯噔一下,也没理会这个妇人,走到床前,只见红红的锦被里裹着一个奄奄一息的孩子。看着毫无生气的孩子,丽娘的心猛然间疼得厉害。这就是母子连心吧。这一刻丽娘深刻的体会到她是这个孩子的母亲了。
摸了摸孩子滚烫的额头,丽娘连连深呼吸,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又想着自己背过的一条条关于天花的病症,预防,诊治以及一些隔离措施。
仔细的在心里思量过几遍,确定没有漏下写什么之后。
丽娘回头吩咐:“李妈妈先不要哭了,你现在吩咐下去,打开门窗散了屋里的味,放下帘子就不用担心屋里透风了,把瑚哥儿病后用过的衣物被褥都拿去烧掉,你们这几天接触过瑚哥儿的人都把衣物用滚水烫过,在太阳下暴晒,回头近身伺侯瑚哥儿的都戴上口罩,伺侯前用烈酒擦过手还有器皿。红衣你去厨房里拿些烈酒过来,越烈越好,还要多准备一些帕子,三喜去通知庄子所有的屋子都要用醋熏过,每天至少一遍。别人问起,就说太医吩咐的。”
丽娘说完回头看见她们都呆呆的看着她,不动也不说话,就催道:“还愣着干嘛,快去啊。回头有事儿,我担着。”
红衣几人互相看了看,就下去忙了。
丽娘脱下镯子,挽起袖子,然后坐到了床边,握着瑚哥儿的手,只觉得一片滚烫。
过了一会儿,红衣拿着帕子和酒过来了。丽娘回头看了她一眼,吩咐道:“把帕子打湿,然后递给我。”
丽娘一遍遍的给瑚哥儿换额头的冷帕子,用烧酒擦拭他的腋下,股间的动脉,还有手心脚心。
忽然间,丽娘看到瑚哥儿胸口肋下有一些发红,再仔细检视,终于在瑚哥儿的背上发现了一些细小的红色斑丘疹。这个发现让丽娘再也忍不住了,眼泪簌簌的掉了下来。
边上的李妈妈红衣吓坏了,这是怎么了,难道说是瑚哥儿……这一下子,大家也都忍不住了,眼泪也跟着掉了下来,瑚哥儿跟前伺候的丫头都忍不住哭出声来了。
“都给我住了声,看着姨奶奶伤心,也不知道劝着点儿,反倒是跟着让奶奶伤心,这些都不懂吗?还是连着最简单的规矩都忘了。”李妈妈强势的喝骂着。然后,又回头对丽娘说到:“奶奶,您且住一住。瑚哥儿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没事的,他还等着您看他娶妻生子呢。奶奶这可是累了?要不,您先歇会儿?瑚哥儿可懂事呢,您这个样子,他也会心疼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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