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里人家

    我隐隐约约感觉自己在做梦。

    梦里，自己就像仙女一样——别说臭美，真的是这样梦到的——飞翔在一大片丛林中，时而停在某棵树上，时而又像到了某个十分熟悉的山谷里。

    梦中，山洞里听到的呼唤声又一声声唤起。那声音在说

    ——青草，娘接你回来了，你快回来吧！

    ——青草，别慌，这就是你的家。

    ——青草，要坚强啊，你是山神庇佑的孩子呢！

    絮絮叨叨的声音才隐去，模模糊糊的画面又出来了：

    一个小女孩儿，追着一个女人喊娘的画面；小女孩跟着那个娘学写字的画面；小女孩跟着那个娘在山间打猎的画面；血肉模糊的娘驮着昏迷的小女孩在山间爬的画面

    ……

    我有时感觉自己是在做梦。但有时，我明明已从梦中醒来，明明知道自己很清醒，但不愿意睁开眼睛——不愿意面对。

    又在床上赖了几天，想破我的脑袋也想不明白：

    我的意识怎么会到了这里？怎么会到这个明显比我小得多的小女孩的头脑里？

    我曾在网上看过有些标着“穿越”二字的游戏，但由于怕中病毒从不敢点击，但现在——莫不是我上演了一场真实版的“穿越”游戏？

    我仔细地回想了那异常的一天，我跌进了一个山洞里，摔了很大的一跤，后来呢？我不知道。

    我感受了一下这个身体，没有异常呀？没哪里痛，口里含着人参，睡睡醒醒，我越发连虚弱的感觉都找不到了。

    青春期的男生常常来和我说话——就是我那个猎人父亲的口音，我记得小女孩的娘和小女孩说的是普通话——一大堆的话，有些是村里什么人的，有些是关于哪个亲戚的。我漠视他对我的清醒的盼望，一律不予回应。我无比地想念我的学校，无比地想念那份就要到手的工作，无比的想要现代的网络，而不是现在这样——

    躺在一间土砖房子里——屋顶，很醒目地是草，可以推断，住的是茅房。

    身下的床是几块木板，这也是那天我一动隔壁都知道动静的原因，架这木板的架子都是摇摇晃晃的，倒是没摔下来过，不知是特别小心还是习惯的原因。

    身上的被子倒是有，还多，两床，只是很破——其实天气已经不冷了，这两堆破烂堆在我身上，也让我不太愉快——后来我很快就知道了，这是家里惟二的两床被，全给我了，竟然还被我嫌弃。

    身上穿的，即便是睡觉，也不是睡衣，不是现代的衣服，这个我比较熟悉，我因为对这个比较向往，虽然穿过的衣服式样不多，但看过的还是蛮多的——包括古代的。但这个衣服，我还真不知是哪里的——总之也很破，衣袖上就有两补丁，其他地方还不知道。

    吃的一概是稀饭——不知是病人的原因还是穷的原因，我在睡梦中，或者是在清醒时听他们说过卖了粮的。

    我在那个世界摔死了？这个算是我的新生？我的前世？——后世是不太可能的，怎么也要比那个世界更先进一点吧！

    每次我睁开眼睛，看到空荡荡的屋子，就赶紧闭上眼睛。梦里的女人呼唤着我，说我是山神庇佑的孩子，我很想跟山神打个商量——能不能把我送回我的那个世界去？

    我凡是清醒的时候，就祈祷山神把我送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