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那守关的偏将听说豪华马车里坐的是柳城邑帅,明显露出讶异神色,对灰头土脸的赶车人仅是一瞥,告声“得罪”,亲自走来,掀起车帘查探。
未央暗赞此人不媚权贵,忠于职守,看来萧毅虽初当大任,当真治军严谨,用人得当,实乃大汉之幸。
相比之下,乌兰若对偏将的无礼自然是满心不悦。但他自恃身份,不肯纡尊降贵和粗人一般见识,只好安坐舆内供人瞩目观赏。
好在这观赏的过程只是须臾,在确定了贵客的身份之后,那位恪尽职守的偏将的态度明显好了许多。入了关后,眼瞅着灰蒙蒙的暮色已变成黑漆漆的夜色,他便很客气地邀请他们住下。因为这里离最近的边城且虑还需一个多时辰的车程,就算他们连夜赶去,城门也早已关闭,倒不如在营中将就一夜,明日一早再启程。
未央却十分了解,像乌兰若那样骄傲孤绝的人,肯定是宁肯露宿荒郊野外,也绝不会接受这样看似施舍的好意,故而她只是做个向车内主子请示的样子,其实一句话没说就回头,粗着嗓子谢绝了偏将的好意,催马向着且虑驰去。
一入汉朝境内,未央就开始忍受归心似箭与近乡情怯两种矛盾情绪的煎熬,既无心思说话,也无兴趣看风景。
乌兰若看她心事重重,仿佛一夜之间变得善解人意,除了在驿馆有些必要的对答,其他时间不是在外赶车,就是在内读书,尽可能各安其事,互不相扰。
不日后到了长安。此时已是早春二月,桃杏虽还未花重锦官城,却已豆蔻压梢头,红深粉浅,累累垂垂,更显别样丰姿。
照未央的意思,若入住鸿胪寺的礼宾院,一举一动都好似在他人的眼皮底下,时刻感觉被偷窥,势必住得别扭,还不如花点钱住客栈,自在做大爷。
她这样想,自然是害怕周围熟人多了,容易露马脚。巧的是乌兰若和她的想法不谋而合。他本是自由散漫的性子,最喜违背常理出牌。既然外族使节去住客栈不合规矩,他便巴不得如此离经叛道,多引来些是非口舌才合心意。
俩人一拍即合,刻意找了一家不那么显眼的客栈安顿下来。未央抑制不住兴奋的心情,沐浴更衣后便提出到大街上逛逛。乌兰若表示无可不可,如果她一定要去,他自然勉强作陪,只因这是她的地盘,一切她说了算!
岂料他们刚要踏出房门,一个身着绯衣的官员便由客栈掌柜陪着出现在门口,自称是大鸿胪寺的大行卒史,先用汉语又用胡语宣了大汉皇帝口谕,意思是乌桓使节既然已经到京,就请即刻入宫觐见。
乌兰若纹风不动地站着听完口谕,转头吩咐未央先陪着卒史大人下去。既是大鸿胪卿奉旨来请,想必是正式觐见,未央知乌兰若必定是要重整盛装,人前不能取笑,她就忍着笑恭恭敬敬地低头答声“是”,跟着那位卒史到楼下坐着等候。
一想到这么快就要面见刘奭,未央一时间心跳得七上八下,不知是紧张还是激动,一忽儿盼着乌兰若早点收拾完,一忽儿又觉得也许拖延时间让自己心情稍微平静点更好。
谁知等到乌兰若不早不晚出现时,那位大行卒史却满脸堆笑着说皇上只请使节单独谒见,劳烦“贵从”在此等候。
一句话犹如大盆凉水向着未央兜头浇下,瞬间熄灭了燃烧在她心头的熊熊火焰,也替她解决了所有的纠结和煎熬:也许相见不如不相见,对面难言心更乱!
这样的安排看似不甚合情理,于大汉礼法却并不算过分,故而乌兰若也不觉有异,随着卒史登车向皇城方向而去。
入了皇城,下了车,剩下的路都要用脚来丈量。虽说是第一次到汉宫,乌兰若也知作为番国使节,他该是在永宁殿觐见皇帝。所以当卒史在上书“甘泉宫”三字的鎏金匾额下停住脚步,示意他到了时,乌兰若立时起疑:汉朝皇帝这么急慌慌地私下召见自己,不知所为何事?
一入大殿,乌兰若先暗暗叹服:若论这汉帝寝宫的富丽堂皇,普天之下确无他处可比。难怪那牙尖嘴利的小丫头在乌桓目空一切,原来真是来自大地方、见过大世面的人物,心态到底不一般。
再看龙案后端坐如仪的汉朝皇帝,龙章凤姿,气度雍容,神态清华,无威无嗔,却使人由衷敬服,顿生膜拜之感,就像人到至寒境地,必然渴求暖阳普照一般自然。也叫他第一次知道,原来所谓王者气度,并非只有威武强悍那一种,似这般煦阳临空的宽容和气,才是真正的御人之道。
饶是乌兰若生来眼高于顶,也不由自主右手按胸,躬身行礼,一边操着流利的汉话朗声奏道:“乌桓使节乌兰若见过大汉皇帝陛下!”
番国使节见了上国皇帝立而不跪,已使侍立在旁的鸿胪翻译震惊,再听到这年纪轻轻的使节能说一口流利的汉话,更叫他张口结舌,吃吃艾艾地说:“皇上,这……”
对于乌桓使节的失礼,刘奭自然也有一时的愠怒,好在他能及时调整好心态,宽和地笑道:“贵使远来是客,不必如此多礼,请坐!”举袖示意乌兰若在龙案左首的锦垫上就座,然后才吩咐翻译,“既然这位使节精通汉话,这里不用你了,你退下吧!”
乌兰若当然知道按照大汉礼法,番国使节该对皇帝行跪拜之礼的,否则就是大不敬。可是当他见到刘奭温雅和气,不知不觉受其吸引,对此人顿生无限好感。所以他刚才的直立不拜,看似骄矜傲慢,实际上更是想试试这位朝野称颂的仁君是不是真的表里如一,完美无缺。
如今他亲眼见到刘奭对他的无礼不以为忤,反能不动声色地一语带过,感佩之至,不觉收起惯常待人的乖僻,在翻译唯唯退出大殿后主动致歉:“偏远之人疏于礼节,还请皇帝陛下见谅!”
刘奭的脸上依然保持着和煦却淡远的笑,客气地说:“贵使不必介怀,今日朕既然请你来甘泉宫,就不用拘束国礼。说到底我们算是姻亲,在这里我们只谈家事,不论国法,那些繁文缛节等改日到了永宁殿再说吧。”
乌兰若听这话意,好像是暗示他不跪拜的豁免权只限于此时此地。他一向自视甚高,从来是错杀了人都不肯表示一丝歉意。如今他为了区区一个跪拜说了软话,没想到人家还这么不冷不热,软中带硬,好似双手奉上视若珍宝的东西,却被他人当面抛在地上践踏,叫他怎能不气?
若此时的他只是乌兰若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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