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染瑶琴
“你做了什么?……回京途中让人做掉我,算不算‘情分’?”
听了这话,付氏的脸色勃然大变,但很快又扯起个笑容来,“三、三姑娘,你莫不是上回受伤伤及脑子……这话可是不能乱说的!”
她说着,匆忙朝随从的婢子们挥挥手,让她们都退下去。
“放心,我脑子好得很。不信,我一样样数给你听啊……”她睥睨,淡笑道,“当时歹人来时,是从船头上来的,而我住在船尾的舱房。可是……他们为什么越过爹爹的舱房,直接过来捅我呢?不管怎么说,爹爹看起来也比我这小丫头有钱许多、也重要许多吧?”
“那、那是……”付氏争辩。
“别急,听我说完再说如何?”莞娴打断她的话,“但凡歹人打劫,要么是为了谋财、要么是为了害命……若是谋财,银子细软都在我爹和你手上,他们为何要对我下狠手呢?就算将我掳去卖掉,也能换几两银子吧。若是害命,我无权无势的,杀我做什么?”
她瞥了付氏一眼,转身踱了几步,“要么,是有人知道我身上有一匣子的珍宝,想要夺了去;要么,是有人看我碍眼,想让我消失;又或者,是二者兼而有之……姨娘,你说会是哪种呢?”
“我、我又不是河匪,我怎么知道!”付氏冷哼。
“是吗?”她微微摇头,眼眸定定的望着付氏,“……知道舅舅送我一匣子亡母首饰的人,只有我爹和奶娘,想必,我爹会告诉你吧?”
“那也不能说明一定是我!”在她的目光逼视下,付氏面白如纸。虽然莞娴比她矮了一头,要仰起头来看她,可她却觉得似乎被居高临下的蔑视似的。
她退后了几步,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说道:“也许、也许是有下人偷听了,起了歹心……”
“好吧,就算是如此。”莞娴不咸不淡的说道,“那么,为什么船上的金银细软被搜刮一空,就连我这小丫头身上的都不能幸免,而姨娘你……随身携着我娘留下的上万两银票,却得以安然无恙呢?呵呵,这可是百密一疏呀。”
“我……我……”付氏一下子噎住了,她磕磕巴巴的说道,“这、这是因为……”
“这是因为,你运气好,对吧?”莞娴讽笑,“当时下人们逃的逃、死的死,你硬要把这罪名按在谁身上,没有别的证据,也奈你不何……因此,这三年来,我虽然心存怀疑,但也没说出口。可是,你做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最清楚……朝廷命官在回京路上被劫,这不是小事儿,地方官员自会缉捕盗匪,你躲得过两年三年,躲得过十年八年,还能躲过一辈子么?”
“……”付氏双手不自觉的攥紧了,指节发白。她盯着眼前的少女看了一会儿,见对方香娇玉嫩、巧笑倩兮,不自觉的将莞娴与记忆中那位女子的容颜重合起来。她踉跄的退后了两步,扶着柱子站住,定了定神,冷笑道:“小孩子太过聪明,也未必是好事儿……只怕养不大。”
“怎么?想杀我灭口么?”莞娴本来的目的就是要激她对自己出手,此时自然不会退怯。她逼近了两步,“趁着赶路坐船的机会,在路上把我这拖油瓶解决掉,然后回京做苏家的正经二太太,你生的儿女就是嫡子嫡女,我这个死人也不会跟瑞娴抢嫁妆……你这算盘打得可够精的,只可惜啊,未必天从人愿。”
她眼角余光向外扫了一眼,见苏二老爷朝这边缓缓走来,嘴角微微弯起,继续刺激她,“你对我娘和我做的事,我会一件件的回敬给你和你女儿的……害怕的话,就求我啊!”
“……够了!”不是她死,就是自己亡!她眼中杀机陡现,“这是你逼我的!”
一时顾不了那么多,她转身走到莞娴前面,身子遮住了侍女们的视线,接着猛地揪住莞娴的头发,就将她往亭子外推去!
亭外的山石凹凸不平,若她的要害撞上那尖利处,想必性命不保,而此时淫雨霏霏,亭外又布满青苔,事后付氏要说她是自己一时失足滑落的,也不是说不过去。
……好狠的女人!
她早有准备了,此时她灵巧的从付氏的腋下绕过,斜着身子朝瑶琴的方向倒去。
……撞上石头极可能会毙命,撞上琴弦的伤害就小多了。
嘭……!
随着一声脆响,琴弦崩断,她的右侧脸颊被坚韧的断弦划过,殷红的血滴渗出来,染红了桐木的琴身。
“啊——”她尖叫出声。
虽然心里早有准备受点痛,可真到了这时候,她还是疼得飙泪。
“……姑娘!”婢子们见状,连忙慌张的围上来。
“姨太太,您这是为何?!”奶娘将莞娴抱在怀里,老泪纵横,“咱们姑娘她还是个孩子!……您抢了老爷还不够,先头太太就这一点儿骨血,你也不放过么?!”
莞娴倒在奶娘怀中,一脸的血红色触目惊心,而付氏站在一旁,脸色苍白、神情惊慌。
……苏二老爷闻声加快脚步跑过来,就是见到这样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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莞娴的闺房里头一回站满了人。
除了战战兢兢的奶娘婢子,还有苏家二房的老爷太太、大房的大奶奶、二姑娘容娴和四姑娘瑞娴。她们都紧张的望着床上的人儿,直到大夫给莞娴处理好脸上的伤、缠上洁白的纱布,然后站起来写方子,二太太才开口问道:“张大夫,您看咱们三姑娘的伤……”
大夫正想回答,却被人打断了。
老太太由婢子含露扶着,急匆匆的进门,见了脸上缠着白布的莞娴,差点儿没背过气去。她颤巍巍的上前,“我可怜的心肝儿哟……咱家这作的是什么孽呀……可怜我乖巧的孙女儿竟然弄成这副样子……”
她摸了摸莞娴的额头,又咬牙道:“那个付氏,我早说了她不是什么好人……老二,这回你可不能再护着她了!……若是三丫头破了相,我决不会放过她!”
“娘,您别担心……”苏畴裕连忙扶住母亲,“先听大夫怎么说吧。”
“回老太太、老爷太太的话……”大夫欠了欠身答道,“三姑娘的伤并无大碍,只是皮肉之伤。老夫已经为她上了药,待会再开个活血生肌的方子,只要按时服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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