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有些清冷。
“好。”谢道韫点了点头,
身后有脚步声响起,这脚步声并不熟悉,但声声带着坚定,谢道韫好奇的回头。
“这位小娘子,能不能把我也带上?”出现在谢道韫面前的,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那少年的身子有些瘦弱,面色发黄,但一双眸子却极为吸引人,竟在这样的雪夜里都亮的深邃。
“小的周子归,本是军中的医护。”周子归虽然口口声声说着“小的”,但语气里并没有什么低人一等的味道。他看着谢道韫的双眸,这有些无礼的动作,竟被他做的如此理所当然,不惹人厌恶,“我弟弟被陛下救了一次性命。虽然我弟弟如今也死了,但陛下的恩情,我总该还上。”
“我们是去玩敢死队,不是小孩子家家玩游戏。”谢道韫摇了摇头,“再说,我们带着一个医护人员做什么?”
“小娘子似乎比我还要小几岁。”周子归平静的回答,“再说,我也会射箭的。”
“哦?”谢道韫冲着郗弓伸手,“射来瞧瞧。”
郗弓会意,从背上取下弓箭,递给周子归。
周子归谢过,搭弓、平举、凝神,箭尖冲着五十步外的燕军俘虏。
谢道韫微微蹙了蹙眉,周子归一箭已然带风而去,啪的一声脆响,不是入肉之声,反而像是击破了什么瓷器之类的东西。
运足目力去瞧,却见那燕军俘虏的手中还持着一块破碎的瓦片,小块的瓦片在他身旁四散,而他的被绑在身后的手上,也正流着鲜血。
“饶、饶命”那燕军被突如其来的箭枝吓破了胆,面色一片惨白。又急忙把手中的碎瓦片丢了,不住的挣扎起来。
郗弓面色微黑,冲着谢道韫躬了个身,显然是将没注意到这件事情的责任算到了自己的头上。
谢道韫微微仰头,心想若是这个俘虏跑掉追上燕军,那慕容恪必定会带几千人马来杀这些残部,到时候可就热闹了。
“都杀了吧。”谢道韫摇了摇头,知道战场上就是如此,对敌人的善心,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你,一起跟着来。”后一句,谢道韫是对周子归而言。
“多谢小娘子”周子归的眸中并没有太多的喜色,只是一味的坚毅与刚强。
雪愈加大了,落到地上竟然没有融化,反而一层层的盖了起来。血色被埋下,尸骨被掩埋,怕是过不了多久,这大地便只会剩下一片白茫茫真干净了吧。
燕军的余部已经准备起行,冉闵的尸骨已凉,被呜咽着的军士们轻手轻脚的放到了土坑里。他们要即刻奔回邺城,如今也没有东西能够运载冉闵的尸首。更何况邺城情况未明,他们只好先将陛下的尸骨留在这里,日后再做谋划。
谢道韫站在一旁,低头看着近在咫尺的冉闵,心想若是从他这个角度看过去,一定会如同一场雪葬。
雪很快的将他埋葬,军士们挖起的泥土盖在他的身上,变成了混淆着雪色与土色的壮烈,就像是正在诉说着这个灵魂的颜色。
此时,晋朝的皇宫中正响起别殿遥闻箫鼓奏的美妙。
此时,在会稽山上过完了上巳修葺节的王羲之,正在书房中欣赏着自己白日饮宴上,即兴而书的《兰亭集序》。
此时,被谢奕和郗超骗走的四十万大军,已经到了长江之盼。
此时,正是永和九年,三月初三,夜。
——
(从这文一开始就想写兰亭盛况,打从一开始就开始构思。可是想到如今,想了好几个月,终究还是不敢写。临《兰亭》是越临越敬畏,越敬畏越觉得自己笔力不足,不足以写出当时的盛况,不足以写出那“一死生为虚诞”的体悟。哎~终究是撇开了,也是影子自己的一点遗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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