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表哥你……”谢玄莫名其妙的挨了欺负,站在那里泫然**泣。 ~
谢道韫不顾郗超的哑然,亦不顾谢静之先生那张大的足以塞进去一只烧鸡的嘴,自顾自的撸起衣袖,将手中的战利品——从谢玄衣服上撕下来的布,在冰凉的井水中浸了浸,随即便覆在了谢朗手上的右脚踝上!
谢朗本在那里迷迷糊糊的装死,被冷水一激,差点不顾病痛的跳起来。还好被谢道韫压制住了身子,这才转全身运动为嘴部运动,瞪着眼睛破口大骂起来。
当然了,这些士族子弟骂人的本事的确不怎么好,翻来覆去的不过就是“粪土之墙”“无才无德”罢了。
不过片刻之后,谢朗的叫骂声也就渐渐的小了起来,因为他已经深刻的意识道,这样的冷水冷则冷矣,却是止痛的良方!
谢朗看着“贺子斌”,满脸的羞红,半晌方才吐出“多谢”二字来。
谢道韫微微一笑,道:“多用冷水浸浸,否则会肿的!晚上睡觉时垫的高一些,没事儿别乱动!”
谢朗涨红着脸,点了点头。忽然发现自己的脚还在“贺子斌’的膝上,觉得有些失礼,便急忙想要收回。只是这么一用力,却正好牵动了伤处,一阵生疼。 ~
谢道韫看出了谢朗的顾忌,笑道:“我都不嫌弃,你怕什么?不过……”她鬼魅的一笑,压低了声音,道:“没事儿多洗洗脚成不?“
这声音压得虽低,却也足以让旁边的人都听得清明。
小谢玄看着谢朗的右脚眨眨眼睛,露出一副恍然的神情,揉了揉鼻子,侧过身去了。郗超清咳一声,嘴角微扬,装作一副什么都没有听到的老僧入定模样。谢静之先是微微一怔,旋即又摸着胡子呵呵的笑了两声,却引得谢朗的面色更红了几分。
还好此时家中的大夫,在郗路的带领下赶了过来,算是解决了谢朗的尴尬。
既然有了专业的大夫,谢道韫几人便也不再多留,拜别了谢静之先生后,便一同离去了。
谢朗红着脸道了几声谢,目送着“贺子斌”的背影离开。可是看着“贺子斌”那具在宽大的衣袍中身躯,竟是觉得隐隐有几分熟悉的感觉。
“奇怪?怎么总觉得在哪里见过呢?”谢朗皱着眉头喃喃着,却是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
“朗儿,你说什么?”谢静之以为谢朗是在和自己说话,没有听清楚,便开口询问。 ~
“没,没什么……”谢朗摇了摇头,一直盯着谢道韫的背影看,似乎是想将其印刻在心中一般。
谢静之瞧见谢朗灼灼的目光,误认为他还在为方才二人比较的事情伤怀,不由得开口道:“朗儿,不是为师说你!我知道你心高气傲,但是天下英才多矣,谁能说自己是登临绝顶的唯一一人呢?你天资绝佳,只要不停的努力,未必赶不上那贺子斌和郗超啊!”
“嗯!”谢朗微微感动,重重的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
归路上,“贺子斌”清咳一声,似模似样的向着郗超抱拳道:“二位!就到这里吧!我这就回家去了!”
郗超微微一怔,问道:“怎么?文绮你不在玄儿家里住么?哦!是了!怪不得昨日没有见到你!”
“贺子斌”笑道:“这王谢的庭院太深,我不过是一浅薄之人,哪敢游弋其中呢?”
这当然只是谢道韫的托词罢了。若是“贺子斌”和谢道韫住在同一个院子里的话,那二者就永远不可能同时出现!这漏洞未免就太大了些,故而才想到了如此的借口。
谢道韫姐弟两个,甚至已经将“贺子斌”住处的地址都物色好了,只为消除郗超的疑惑。谁知,郗超听闻之后,只是望着“贺子斌”的目光闪烁了一下,微微一笑,没有再发出任何疑问。
谢道韫被郗超的目光看得心怦怦的跳,总觉得,那清澈的目光中似乎蕴含了看透一切的力量。
难道说,自己的身份已经被他看穿了么?
一念至此,谢道韫不由得一惊,向着郗超看去。可是郗超却已然收回了目光,只有微灼的太阳擦过他的侧脸朗照下来,勾勒出那俊美的线条,和其上那玩世不恭的笑意。
“那么,文绮。告辞了!”郗超从容一礼,和往常没有什么分别。
谢道韫强压下心底的疑惑,落落大方的失礼,在郗路的陪伴下,向着谢氏大门的方向走去。
谢玄看了看谢道韫的背影,又看了看郗超脸上那高深莫测的笑意,眨巴眨巴眼睛。
“玄儿,咱们回吧!”郗超微笑着摸了摸谢玄的头,声音清爽而温柔。
谢道韫走在路上,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儿,将郗路叫道自己身边,问道:“路叔,你说,超表哥是不是看出了什么!”说这句话的时候,谢道韫指了指自己。
郗路微微想了想,方道:“只要超儿小郎君不点破,小娘子你怕什么呢?”
谢道韫一怔,带了几分好奇的看了看郗路,道:“路叔,你一直是做护院的?”
郗路闻言咧嘴笑了笑,“家奴罢了!”
做家奴做到这种程度?谢道韫是绝不相信的。如今这个时代,多数的仆从只是唯唯诺诺的奉命而行罢了,又有几人能够有郗路的头脑呢?
当然了,既然郗路不愿承认,谢道韫自然也不会追问的。
难道说,郗超也是抱着这样的想法么?只要自己不说,他就不会开口相询?
谢道韫微微皱眉。真是奇也怪哉!明明以为是一出自己握有控制权的梁山伯与祝英台,结果却发现这个梁山伯同学太过聪明了些,致使祝英台不好做啊!
就在谢道韫出身的勾画着梁祝翻版的时候,郗路忽然顿住了身形,道:“小娘子,我们怕是要翻墙了!”
谢道韫一愣,向着前方看去,却见自己原本打算走的自家后门,如今竟是紧锁着的!
一阵哭笑不得,谢道韫摇头笑道:“流年不利啊!流年不利!下回得让青杏儿帮忙看着后门啊!不过就是心血来潮演了出梁祝,难道还真的要我天天爬墙?哎呀!”
一声裂帛之声传来,却是谢道韫在翻墙的时候,衣袂刮到了树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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