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震生的初一上学期就在郁闷中度过了,滦河三条龙三天两头找他的麻烦。震生为了不让老奶和村长为他操心,一直在家里和学校隐瞒着这事。
终于放寒假了,震生想,可以暂时躲开这三条蛇的搔挠了。
冬天的农家是最清闲的时候,大人孩子都躲在家中“猫冬”。放寒假后,震生一直没有什么事情可做,整天爬在炕头上思索如何报复那三条可恶的“地头蛇”。屋里炕下炉子里的煤火烧得很旺,炕头上热乎乎的。经过震后十几年的发展,尤其是包产到户后,农家的居住条件有很大的改善。震后在国家帮助下盖起了新房,屋里也装上玻璃窗户。上午八点多钟的时候,玻璃上结着的窗花还没有开始融化,厚厚地糊在窗户上,窗花非常漂亮,如竹似兰、各式各样、千奇百怪。老奶盘着一双小脚,正在给震生纳一只布鞋底子,看着震生爬在炕头上无精打采的样子,心里多少也猜出,这孩子在学校可能并不太顺心。但想起这孩子性子,心轻轻叹口气。震生因为身世的原故,脾气非常倔强,而且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总是闷在心里,自己解决,既不对大人说,也不用大人帮忙。老奶对孩子的个人心事一般也不大深管。因为老奶虽然说不出什么大道理,但七十多年的生活经历,让她深深知道,被父母拃在膀子下的孩子是长不了出息的。老奶想着自己年龄已高,随时有可能撒手西去,就算能帮孩子一下,又能起多大的作用呢?等自己去了,还是要孩子自己去面对,还不如趁早放开手,让孩子早点立世,就算是吃亏了,也能有个教训,总好过因对孩子过分保护,让孩子对大人产生太强的依赖性。好在孩子很是要强,也有些脑筋,大多数不开心的事自己解决得都挺好,不用大人操心。
想着孩子已经失神地守在家里几天了,老奶抬起已经混浊的双眼,望定震生,轻轻地说道:“小生啊,在家都整整呆了三天了,出去找小亮他们玩会儿去吧。你看你东头二大伯家的小亮都来找你好几回了。这世上的事啊,要多怪有怪。有时候啊,你想破脑袋也没用,因为你得干才行,而又有的时候呢,没准你现在想不到办法,但是玩一会之后呢,你的脑筋一换,嘿,那妙主意马上就来了。所以呢,你得去玩会。”
听了老奶的话,震生回过了神来,细想一下也觉得自己好笑,自己的麻烦光想是解决不了的,必须要采取行动才行。当下也就放下心事,笑着回答老奶道:“太太(父亲的奶奶),我没有啥事,你不用太为我操心。太太,我现在没什么事干,帮你纳鞋底子吧。”
听了震生的话,老奶满足的笑了起来,心里说孩子还真是知道心疼人。但还是瘪着嘴唇数落道:“你一个大小子,就在家纳鞋底子啊,你也不怕让人家笑话了大牙去。你这小男子汉应该干的活啊,是帮太太刨地、起粪、种庄稼,这炕上的活呢,是我们妇女干的,你干怎么行?你快玩去吧。”
震生嘿嘿一笑,说道:“那,太太,我去河边捡些柴禾吧,那也是玩。”
老奶看没办法再劝震生,就顺势说道:“中,你去吧,早点回来吃午饭。”
震生下炕穿了棉鞋,戴了顶“雷锋帽”,一路想着心事就往滦河方向走去,滦河边上有一大片柳树林,林子里有许多被风刮下的枯枝,村里人一般都到那里去捡柴禾。在去滦河的路上震生终于下定了决心:要想不再挨那三个“地头蛇”欺负,他要拥有比他们三个联合起来更强大的打架能力,将这三条小蛇狠狠地揍上一顿,让他们见到他就逃。而为了拥有这个能力,他一是要锻炼身体,把自己力量练的大大的,二是有机会找人学武术,就像电影《少林寺》里演得那样,练好武功。嗯,像那些和尚那样厉害就好了,我要是学会了武术,一定把他们都给打爬下。
不知不觉中就站上滦河大堤,在堤上眺目远望,远山近水大平原处处都能收入眼中,壮阔的景色,不禁让震生心神一舒。堤上种的是柳树,已经掉了光了叶子,黑褐色的枝干在风中挺立,微带绿色的细枝随风招摇。滦河在此处是正北朝南的流向,水量比夏天时少了很多,但流动还是很急,使河面并未全部结冰,蜿蜒地露出一条水面,远远在可以看到翻起的水波。正东过了河是一片望不到头的沙滩地,河的东面已经属于昌黎县了。北面透过灰蒙蒙的城区,能看到隐现的横山山影,城区边上的农家平房中,几处炊烟随风飘散,偶尔的几声犬吠从风中淡淡地传来,感觉好像有气无力的样子,没有什么威势。正西是震生所在的村庄,远远地能看到个把人影从街上晃过,而村南的研山如一只猛虎盘踞(滦州景色之一,研山虎踞),虎头上的文峰塔在地震中被震塌了半截,只剩下五层塔基,远站在河堤上能看到光光的一截。
突然,震生的神情一怔,南面远处拦河的子堤上,一个身影吸引了他的目光。
这是个穿着一身宽大的白色衣服的男人,正半蹲着身子,慢悠悠地在那里手舞足蹈,动作如行云流水,优雅舒展,远看就好像在乘风而动一样,简直像个世外神仙在练功一般。
震生禁不住心中狂跳,莫不是我遇着神仙了?不,这世上是没有神仙的,老师都是这样说的,那他是在练武功啊!想到这里,震生赶紧急步走了过去,悄悄地站在了十几米外静静地看着。
到了跟前,震生对眼前的“神仙”认真地打量起来。这是一个大概五十多岁的中年人,身形并不高大,但震生却莫名的感觉有一丝威猛的压力。头顶微有些秃,两眉如凿刀,眼睛黑白分明,眼神很亮,面色白里透红,嘴唇微闭,十指开展如扇,迈步很轻,如在水上滑行。震生的到来并未吸引他的注意,只是暸眼看了他一下,就又自顾着自己的动作了。
良久,震生眼中神仙般的人才收住身形,两手如抱,轻轻圧向腹底,站直了身子。
震生赶紧过去打招呼:“大伯您好,您刚才练得是什么呀,打得可真好。”
中年人闻言不由一笑,这孩子够楞得,应付的回道:“谢谢。你能看懂吗?”
震生羞赧地说道:“我看不太懂,只是感觉您全身鼓鼓地,像个气球在水上飘,又轻又灵。大伯您能教我吗?”
中年人听了震生的话不由心中一动,这个孩子的眼光很独到啊,虽然话表达的不是拳术上的术语,但却说出了他练功的这一层境界,如在水面打拳。心中不仅起了个试他一试的想法。于是顺着震生的话说道:“行啊,先教你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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