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让侯府的少爷小姐们好好准备,力争在春宴上大放异彩,给侯府长脸,汪氏特意取消了初三的早请安。田蜜以为终于可以睡个懒觉了,谁知天刚蒙蒙亮,云姨娘就上门来了,说要指导她装扮。
田蜜闭着眼睛、拥着被子坐在床上不想动弹,心中腹诽不已。人家的相亲会,有我事儿?我干嘛要装扮,我装扮给谁看呀,贵族人家哪里会看得上我这样来历不明、臭名远扬的乡下妞,人家一看见我,就会跑的好不!
“来来来,娘亲给你梳头。”云姨娘将田蜜推到梳妆台前,兴致勃勃地拿起梳子,不料却被田蜜一把夺过,塞到叶儿手里。
“不麻烦姨娘了,这些小事让叶儿做就好。姨娘还是回去照看子瑜吧,找不见您,他该哭了。”
田蜜说这话时语气很客气,表情很平淡,客气平淡得让云姨娘以为跟田蜜是互不相识的陌路人。
菱花铜境中,映出云姨娘由惊愕到尴尬到愤怒的表情,田蜜冷静地看着这一切,脑子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她告诉,这个女人不是的娘,只是一个被田爹爹雇佣来照顾的普通女工,这个女人表现出来的关心和爱,都是假的,带着私心的!
眼角余光瞥见云姨娘恼羞成怒甩袖离开,田蜜暗暗提高了警惕。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今天这场春宴,怕不是那么好吃的。
叶儿给田蜜梳了两个包包,扎了珍珠发带,簪了银质缠枝梅头花,冯妈妈托着一袭海棠春衫过来,田蜜一看,摇头,“太艳了。”
又托来一袭碧莲衣裙,田蜜仍摇头,“太俗了。”
冯妈妈苦笑,“这两身都是昨儿晚上夫人派人送来的。”
“哼,不是大红就是大绿,样式还这样俗气轻佻,当本姑娘是?压到箱底去,看见就烦!”田蜜指了指搭在屏风上的那件粉蓝色百蝶穿花小袄,又指了件藕色挑线裙,“就这个了!”
小袄略微掐腰,彰显玲珑身段,刚刚开始发育的少女清新诱人。挑线裙上压了荷包玉佩,莲步轻移,便象湖水般微微荡漾,露出一双银翼蜂花鞋,俏皮又可爱。
田蜜在镜前照了照,皱眉道会不会太扎眼了。”
冯妈妈和叶儿早就看得目眩神迷,连连摇头道不扎眼不扎眼,好看。”
田蜜闻言直想翻白眼。就是不想太好看呐,能够穿成灰扑扑的,扎到人群里找不到的才好呐。
心里这样想着,田蜜就往衣柜去,冯妈妈侧行一步,拦住去路,讪笑地指指漏刻,“小姐,时候不早了,咱们该去金桂苑点卯了。”
叶儿也抓起装了小扇、手帕、小点心等零碎的包包背在身上,斗志昂扬的,活象个意气风发的战士,紧紧跟在田蜜身旁。
田蜜忍不住扑哧一笑,“叶儿,咱们是去混……咳,咱们是去吃春宴,不是去争勇斗狠,你别整出那副样子来。放松,放松,咱们随意转个两三圈就回来。”
又交待花儿道熬点粥,择点青菜,我在外面吃不饱,回来要加餐的。”
下人们相视苦笑,别院的小姐早在半月前就开始为了春宴忙活,又是首饰又是做新衣,自家这位到好,还没出门呢,就算计着早点溜回来加餐了。看样子,小姐真的不把这意义非凡的春宴放在眼里。
田蜜带着冯妈妈和叶儿到金桂苑时,不出冯妈妈意料之外,雅竹院的又是最后一个到位的。不过今天汪氏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一点也没有责怪的意思,只是看田蜜穿着太素净,眉头微皱,有点不快。
今天侯府的两位主子高坐堂前,田蜜分别给老夫人和汪氏请安,又和各位少爷小姐见礼,随后走到小姐们那边的最后一个位置坐下,娴静端庄,矜持守礼。
早在见礼时,田蜜就将侯府众生相看在眼里,少爷们锦衣华服,说不尽的风流倜傥;小姐们花团锦簇,道不完的娇俏可爱。这一身淡雅,却成了独特的风景。
田蜜在心里暗暗叫苦,大叫失策。本想装扮朴素一点,做一回背景板,谁料小姐们的丫鬟都比穿得艳丽。太扎眼了,真的太扎眼了!个个都在盯着这身衣裳看,赵茜娘的眼睛里都快冒出火花来了。
田蜜突然明白,汪氏为要送那两身俗得不能再俗的衣裳了。在一群华服小姐中,俗不可耐的才是最不起眼的,才是最好的衫花绿叶啊。
田蜜定主意,以后但凡有宴席,都把定位为庸俗不堪。没有最俗,只有更俗,俗到让人厌弃,一眼都不想看。
埋头想心事的田蜜压根没注意老夫人和汪氏说了些,冯妈妈推了推她的背,在她耳边耳语夫人让您负责监督膳食。”
田蜜呼吸窒了窒,起身盈盈行礼,道田蜜没有学过这些,夫人厚爱,田蜜尽力做好吧。”没人教我操持家务,做得不好可别怪我。
汪氏不以为意,挥手道妨,菜单早已订好,你只要监督好下面的人,让她们谨守规矩,不冲撞客人、不怠慢客人就是了。”
“是。”
今日来客众多,各种水果点心和席面酒菜多不胜数,哪里缺少,都要快速补上,实是劳心劳力。汪氏把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田蜜,实在让很多人惊得要掉眼珠子。不过这些人转念一想,便明白汪氏的用心。
事务繁忙,这位样貌出众的拖油瓶小姐,在贵妇面前露脸的机会就少了嘛,在侯府正经主子找到好亲事之前,拖油瓶小姐还是避开些的好……
相通其中玄机的姨娘和小姐们对田蜜的遭遇幸灾乐祸,而云姨娘阴沉着脸,不悦的目光盯在田蜜身上,不知在想些。
既然要到大厨房去坐镇,田蜜就懒得回去换衣服了。反正不怎么见客,穿都所谓了,直接到大厨房当小苦力就是了。
出了金桂苑,就有汪氏的心腹陈妈妈过来引田蜜去大厨房。汪氏共有四位心腹,是四位年轻的媳妇子,全是她的陪房,个个精明能干,分别掌管了侯府的银钱衣布、田庄铺子、下人仆从和厨房吃食。
这位陈妈妈做厨房管事上十年,家中富得流油,本人也是脑满肠肥,不到四尺半的个子,足有一百五十斤,惯会偷奸耍滑、贪污受贿,下人们背后称之谓油脂陈。
油脂陈和她的主子一个德性,对田蜜爱搭不理的,将她领到大厨房,指点了一下已经备好的吃食,说了一下传膳的安排,便请她到偏房用茶用点心。
油脂陈还派了个没留头的小丫头守在门口,说是有吩咐就叫小丫头传话,等于变相地将她关在这里了。
田蜜觉得这是汪氏对她的惩罚,不肯穿那身碧绿得象条菜宝宝似的衣服的惩罚。冯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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