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经泽耷拉着脑袋跟了上去,虽然怕得要紧却不肯阿姐受冤枉,哆嗦着身子小声道:“阿姐是为了我,才被李家的二小子推落水里……”
“什么?”柳氏杏目圆睁,音量陡然拔高,“你给我老老实实回房换身衣裳,待会儿再收拾你!”说罢,便推着蔡清河进了房,闩上房门,嘴里兀自责怪着,手下却不停地在箱笼里替她翻找衣裳,“你也真是的,这么大个人了,也不知道早点带着弟弟回家。李家那二小子浑着哩,去招惹他做什么?”
原来这就是被亲娘责骂的感觉!虽然絮絮叨叨的,却无比窝心。蔡清河觉着眼眶又湿润了,眼睛却眨也不敢眨。生怕一个眨眼间,娘又不见了,就像前世那无数次的梦境,醒来梦就破灭了。
“傻清儿,盯着娘瞧做什么?”柳氏把拿出的衣裳仔细地搁床上,上前来就替她解开棉衣,叹着气道:“明年开春就满十四了,都该说亲的姑娘家,还这么让娘操心。”
“娘……”蔡清河脸红了,按住柳氏给她解衣的手。她都十八岁了,哪里还好意思让亲娘给换衣裳。
柳氏好一晌才明白过来,点着她的额嗔笑道:“你这个小冤家,咱娘儿俩搁一屋里头睡十几年,你换个衣裳倒还巴巴地赶娘出去?”
“娘……”蔡清河脸更红了,胸口涌动着满满的一种东西,叫做幸福。
“好好好,娘出去。你赶紧着把湿衣裳换下,别冻着了。”柳氏终是退让,摇着头出去,嘴里小声地嘟嚷着,“倒底是长大了,是姑娘家了哩……”神情间,竟有几分落寞与黯然。
蔡清河目送着柳氏开门出去,才依依不舍地收回目光。
看样子,这不是个梦境。如果是,就让她醉在这般真实的梦境里,永远不要醒过来。
“阿嚏!”蔡清河浑身一哆嗦,又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
“清儿!”柳氏的喝声隔着门板响起,“磨磨蹭蹭的做什么,还不赶紧着将湿衣裳换下!”
“哎……”蔡清河无比响亮地应了声,嘴角高高翘起,眉眼间神采飞扬。
她不自觉地哼着欢快的小调,极快地把湿答答的衣裳脱下,从换洗衣裳旁将干净的浴巾抽出裹在身上。娘就是贴心,都说有娘的孩子像块宝,打今儿起,她蔡清河也是有娘的娃儿了!是她的亲娘,是无论人前人后,里里外外会把她当骨肉疼惜的亲娘!
蔡清河瞧着浴巾底下苍白细瘦的身子,突然有些忐忑,现在的她还是原来的她么?她原本干惯农活的身子,可是很黑。
假若她是顶着别人的身子,陌生的脸宠,那娘还能算是她的娘亲么?
在潜意识她固执地认定,是上天将她,还有前世的娘,送到这个陌生的时空,让她们再续母女之缘。娘也有着相同的样貌,所以,她也应该是从前的她。就算是年岁对不上,可样貌也不应该出脱了去。
蔡清河目光扫过斑驳梳妆台上的菱形铜镜,顾不得穿上衣裳,裹紧浴巾就奔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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