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快着来人,小安子,按着郡主说的,备了彩香跟彩宣。”太后满心里都是要保皇孙安然无虞,若说这位经历了宫中沉浮多年的老太后为何竟对一个只有十三岁的小丫头的空口白话如此深信不疑,却是有多重因由的。
这其一,自来大宁之人俱是极崇尚神明的,对鬼神之说尤其畏惧深信,其二,在太后的心中,总是影影绰绰觉着这敏柔与初霁姐姐有着那么千丝万缕的关连,叶氏太后甚至静夜独思时,还曾私底下盼望过这敏柔便是姐姐先敏霁太后转世投胎的,也因着这么一个想头,才断然就收了她为义女,又赐了封号为敏柔。
这其三么,便是敏柔说得这话有板有眼,叶氏太后心里头明白,即便是敏柔有些怨恨鹤落真人那断语故而迁怒于鹤翔真人,依着这孩子的纯净心思,未必就肯为了出一口怨气便胡乱攀咬甚至不顾及皇室的颜面与皇嗣的安危。
安公公领了命躬身儿小跑着就出了禧福宫,皇后娘娘瞧着已落座的玉妍,心里头却是暗暗赞了一声“好”的。若说别个不知晓惠妃这一胎,皇后娘娘身为六宫之主,又怎么会对自己的死对头的这一胎不闻不问呢。
自这袁惠妃的宫中传出了有妊的信儿以后,皇后娘娘多年前安置在其身边儿的暗线便日日都要来报的,从饮食到起坐,袁惠妃娘娘就算是多叹了一口气,皇后娘娘心里都是明镜儿一般,更何况她竟上嘴唇一碰下嘴唇就说自己个儿胎动不安,“三个月都不到的身子,莫非真是怀了个神仙不成?”皇后娘娘心中极为不屑地哼了一声儿。
淑妃娘娘也让玉妍这话说得心里头又是惊又是喜,惊得是梦见蛇原来并非全是祥兆,心中很是后怕,幸亏自己个儿怀皇子公主时并未梦见这个物事。这喜的却是因淑妃娘娘一直就紧盯着袁惠妃的那张脸,同皇后娘娘一样儿,这袁惠妃自有孕以来的生活起居,事无巨细,皇后娘娘知晓了的,是从不避讳淑妃娘娘的。
正因为如此,淑妃娘娘心里知晓袁惠妃这是明目张胆拿着皇嗣说谎呢,却又不能站起来直面了她揭穿此事,正心中郁闷难舒,郡主这番话一说出口,那袁惠妃眼中滑过的那一丝怨毒和一下子就有些涨红的脸,淑妃娘娘可全都是看在眼中的。
宫中的几位娘娘心里头都各自有计较,袁惠妃心中是把这敏柔郡主恨得牙根儿都痒痒,可是她也是无可奈何,家中的两位兄长不停地往里头递信儿,说是务必要将这敏柔郡主想方设法配给了自家小弟。
一来呢,若是此事能成,那袁家与皇家就更近了一层,这二来,袁惠妃打量了敏柔郡主一眼,她在心底里也叹了一口气,说起袁府,当真也是在大宁的世家豪门中数得着的,袁氏一门,不说别支,就单论自己的娘家,两位兄长高材,辅佐朝政,尽心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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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呢,一路由美人、御嫔升到了妃位,虽不能与皇后娘娘与入宫就被封妃的淑妃相比,如今瞧着隐隐地似乎圣上更瞧中自己些个呢,原是锦绣的前程,黄金铺设的坦途,却是美中不足啊,小弟偏就恋上了个卑贱的戏子,在外头胡作非为,悖逆祖宗家法,非要娶了来做什么正妻,气得爹爹一口鲜血喷出来,娘亲也卧床不起一月有余。
袁家的大爷与二爷递了信儿来催促惠妃,便是听闻了这敏柔郡主天人之姿,美艳不可方物,若是能配与他们那糊涂的小弟,身份贵重还在其次,能将他们那小弟的心拉回来一些,哪怕能将就着把那个戏子纳了来做个侍妾,保住袁氏一门的脸面也是好的。
“却不曾想,这敏柔郡主竟是个极刁钻的。”袁惠妃不由自主地以手抚了抚小腹,“皇儿,你莫要听这妖女胡言乱语你就是那真龙子也,虽母妃借着你当了幌子,却也是为着你外公一门的脸面,他们有了脸面,将来我儿继承大统之时,这袁氏一门便是我儿的助力。”
袁惠妃眯着眼,算计着这安公公也出去了有盏茶的空儿了,“哎呀母后”袁惠妃强挤出来一个惊喜的笑容,“母后敏柔妹妹果然说得不错,臣妾腹中的皇儿如今像是……”
她唇角儿含着笑意,郑重地轻轻用手抚摸着小腹,低下头拿眼睛紧盯着那手摸过的地儿,“母后,他像是真的肯安静下来了呢?”袁惠妃的眼中迸射出惊喜的光芒,那股子发自内心的释然与欢喜让人都忍不住跟着她一道想要拍手欢呼呢。
“此话当真么?哎呀苍天庇佑神佛庇佑啊”叶氏太后双手合十祷告了一番。
玉妍环视了殿内众人的神色,心中不禁暗暗好笑,“这袁惠妃费心费力不惜以皇子为借口地胡闹了一番,这是为着邀宠?哼若是今日阮尚宫未曾提早将那个什么鹤落真人的断语说与我听,我也未必就会如此讨厌这牛鼻子老道,若非厌烦这些卜算之术,我亦不会较劲,也不会借力打力,胡乱编排一番什么彩香彩宣的话。若我不说这些,袁惠妃此番邀宠还真是误打误撞地就助了这鹤翔真人一臂之力呢。”
这个念头涌出来的一瞬间,玉妍自己都暗骂自己荒唐多疑,却又在猛然间,她眯起眼盯了袁惠妃一眼,“若非我知晓三个月的妊娠不可能胎动不安,那今日这袁惠妃还真是就误打误撞助了这牛鼻子老道了那,鹤落真人的断语岂非就更显得是真的了?难道一切都只是巧合?”
“瞧瞧咱们的敏柔郡主,这是高兴呢?太后唤你呢?怎么在大殿之上就出起神儿来了”皇后娘娘的调侃之语打断了玉妍的遐想,她神色微赧地笑了一下儿,扭头儿正要回皇后娘娘的话儿,却冷不丁撞着了褚夫人带着些嫌恶愤恨的目光,玉妍心中苦笑了下,想着那诛心的断语,真是恨不得将那鹤落真人从床榻上揪起来拎着他的领子问问他,做什么要这样害自己。
“惠妃这些日子为着皇孙辛苦了这孩子瞧着果然是个好的呢,正如他皇姑姑所言,灵蛇为神,好呀,好呀咱们皇家的孩儿,龙子凤孙,合该着有这番祥兆的,好呀,好呀”太后娘娘老怀大慰。连声夸好,一时间竟像是忘了那鹤翔真人一般。
“多谢太后赞誉,孕育皇嗣,乃是臣妾的本分,当不得太后盛赞的,此番还要多谢敏柔皇妹,鹤翔真人也是极好的,不过终究是道门之人,许是怕惊着了臣妾吧,依臣妾瞧来,敏柔皇妹直率纯真,又是皇嗣的姑母,自然百无禁忌,真人却就不易得多,天机不敢轻泄,又要虑着怕惊了臣妾反伤了龙裔,实在也是份老成持重的心思。”
太后娘娘听见袁惠妃如此宽和大度,心里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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