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爱自己的,固然是好事;有的男子顾及于礼法人情,对妻子敬而远之还算好的;还有多少男子因为不喜欢某个女子却不得不娶回来,而在婚后终日间冷脸冷言、甚至欺凌冷落的?故这就像是一场赌博,可一旦输了,便是女儿一生的泪水啊!敢问世间多少父母包办之婚姻,最后却是以夫妻双方貌和神离而悲惨终老的?”
“那你想要怎样?”
“女儿曾听人提过四字,叫‘自由恋爱’,即天下男女,都当自发、自主、自由的去追求自己的心中所爱,只要找到了一心所属之人,便是人间至幸福之事。而世人所受拘困的礼教之事,有时固然好,有时却是吃人的老虎。”
“荒唐!简直是异端邪说!”史灵松一生学究,尤重礼法,此时见女儿言语如此离经叛道,再也听不下去,怒不可遏,指着史珍的鼻子骂道:“这种浑话也能信吗?”
“女儿却觉得很有道理。”史珍抬起头来亦迎向史灵松的目光:“女儿亦想问父亲一句:您这么执意的要女儿嫁入韩家,可曾问过女儿的心意?这倒底是为了女儿的终身幸福,还是为了和韩家做姻亲之联盟?”
史灵松愤怒的指向女儿:“你......”
却终是一跺脚:“罢了,我自当没你这女儿。”甩袖回内堂去了。
直到这时,史珍才在史夫人的搀扶下站了起来,同样泪眼婆娑的问向史夫人:“娘,女儿只是想嫁一个自己真正想嫁的人,这难道也是错误吗?”
史夫人无法作答,只是扭过头去吩咐道:“莲娘,先把小姐扶回房去休息吧。”
史珍回到房中,想到刚才在前厅父亲的怒火,亦是万分伤感,对莲娘问道:“莲娘,难道真的是我错了吗?”
莲娘叹了一口气,轻轻抚着史珍因哭泣而抽搐的瘦小双肩:“小姐,我们作女人的,有时哪能要求那么多!”
史珍黯然神伤,她不明白,同样是世间性灵,为什么女子就不能有所要求,不能大胆的去追逐幸福?
过了一会儿,史夫人沉着脸推门走了进来。
史珍怯怯地道:“娘,爹的气消些了吗?”
史夫人摇了摇头,问道:“珍儿,娘想问你,那所谓的什么‘自由恋爱’的怪诞说法,是不是也是那个宋君鸿教给你的?”
“娘,您对宋公子有误解,他不是......”
“我只问你,是不是他?”史夫人冷冷的打断了女儿的话:“不许欺瞒娘,实说!”
“是、是的!”史珍望了眼脸色同样难看的母亲,只好老实的答道。
“果然又是他!”史夫人咬着牙说道:“这个姓宋的与我史家有什么仇?非要搅的我们家如此的鸡犬不宁?”
“娘,宋公子他不是——”
“好啦!”史夫人再次打断了女儿想为宋君鸿的求情,冷笑着问:“你心中那真正想嫁的人,莫不也正是这个姓宋的吧?”
史珍这时也豁出去了,缓缓地点了个头,然后撩起裙裳,缓缓对着史夫人跪倒:“求母亲成全!”
“想都不要想!”史夫人不容置疑地回答道:“你若是真要嫁给他,就再也不要喊我们‘爹、娘’了。”
“难道女儿若是和宋公子成亲,父母便要与女儿断绝关系吗?”史珍骇然。
“是的!我们没有那么忤逆不孝的女儿。”史夫人答。
史珍两厢里都难以取舍,唯有捂脸默默哭泣。
看着女儿这么伤心欲绝的样子,史夫人的心中终于又软了一下,试着温和了语气,说道:“你也不小了,早该嫁人了。你若不嫁韩家也就罢了。等回头爹娘再替你寻一名门公子,还是让你风光的出嫁。”
“女儿从没想嫁什么名门公子。”史珍伤心的摇了摇头。
“那也不许你嫁那姓宋的!”史夫人语气又硬了起来:“也不许再与那姓宋的接触。”说到这里她突然想到宋君鸿目下也在临安城,这段孽缕不斩断终是祸事,就一下狠心说道:“你之前不是一直说剑艺上有困惑不解之处吗?干脆你再回莫干山是去找铁月道长修习一阵子吧。等几日后你兄回府过完了生日,我就按排车马再送你出发!”
且便宜下那个姓宋的,在女儿离开临案的这段日子里多按排人去找那宋君鸿提亲,只要他必一成亲,到时珍儿就算再接回来必然也会对其死心了吧?史夫人心中暗暗的盘算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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