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说服方皇后劝服先帝立今上为储君,之后今上登基,小世子承平阳侯爵位,方六姑娘远随丈夫赶赴西北,节制西北二十万兵马。
哪怕今上再厌恶靖国公方家,其实也没真正将方家怎么着,方家虽由靖国公府降为越侯府,到底爵位仍在,苟延残喘亦好过真正跌入泥底。
回忆了下方六姑娘彪悍事迹,唐惜春道,“若是妹妹似太姥姥,只得先跟青云师父打声招呼了。”
“嘎?”唐惜夏一时未解。
唐惜春长叹,“若不学得绝世武功,日后如何嫁得如意郎君哟。”全靠自己抢了。
唐惜夏深以为然,道,“这两天惜时哥回来,先问问惜时哥。”
兄弟两个已为小小婴孩的终身大事惆怅起来。
团圆酒分了两席,男女各一席。
唐惜春唐惜夏皆跟着唐盛坐男席,除了唐家父子三人,另有刘家祖孙四人,分别是刘太爷、刘大舅、刘亮、刘海。刘二舅在家看着地里收成,未来。
刘家人一见唐惜春便激动不已,纷纷对他问好问歹,唐惜春满心只有最疲倦没有更疲倦,不过,依旧打叠起精神同外公舅舅表兄弟们应酬。望着刘家人亲切的脸孔,唐惜春哪怕活了一辈子仍想不通为何这样亲切脸孔的人会在一瞬间化作妖魔,让他一无所有。
“惜春真是越发出息了啊。”刘太爷欢喜的赞叹。
唐惜春知道刘太爷还有另一种脸孔,他会眼中带着得色,惋惜又感叹,“我虽是你外公,但一码归一码,惜春,谁叫你这样无能,连祖业都守不住。”
“是啊,长的越发像妹妹了。”这是凌大舅的话。
其实,凌大舅还说过,“果然是唐家的种,无德无才是刻在骨子里的,天生的败家子。”
“听说表哥连天象都会看,可真了不起。”这是两个表弟,刘亮与刘海。
他们沾沾自喜于唐惜春的愚蠢,总是无数次提醒,“当年姑妈可是陪嫁了大半个家当过去,这是唐家欠刘家的。”是啊,唐家欠刘家的,似乎永生永世倾家荡产都还不清的债。
唐惜春一时恍神,唐惜夏底下掐他大哥一把,小声提醒道,“大哥,咱们一家子团聚,外公说一起喝杯酒。”
唐惜春望着一桌子殷殷切切的目光,忽然心生无比厌恶,仿佛当年他借助唐惜时的力量夺回祖业,刘家人跪在地上苦苦哀求之时,那种感觉,连恨都多余,唯满心厌恶。唐惜春本就不是什么八面玲珑之人,重生一回,亦无多少长进,他性本乖张,忽就冷冷道,“惜时还没回来,说不上一家团聚!我累了,先回去歇着!”
说完之后,完全不顾满桌尴尬,直接抽身走人。
唐盛怒拍桌案,喝道,“混账!好端端的,你摆脸色给谁看!回来!”
唐盛绝对不缺威风,他乍然大怒,唐惜夏都吓的不敢说话,更不必提刘家人了。唯一不在乎的大概也只有唐惜春了,唐惜春是天生的本领,他生就不大会看人脸色。
唐盛怒不可遏就要着奴仆将唐惜春捉来赔礼,刘太爷忙道,“孩子大老远的回来,劳累是难免了,何苦为难他,又不是外人。让惜春歇着吧,一会儿我去瞧瞧他,他便好了。”
唐盛缓一口气,道,“岳父不必理会那孽障,一会儿我自会教训他,叫他给岳父大哥赔礼。”真是狗脾气啊,幸而先跟唐惜春提过醒了。
刘大舅笑的和气,“上牙还有磕着下牙的时候,何况一家人。”
唐盛自责,“都是我把他宠坏了。”
没有唐惜春坐陪,一席酒到底喝的不乐,早早散了去。
晚间,唐老太太对儿子道,“咱们惜春,自小吃要吃好的,穿要穿好的,哪里叫他受过半分委屈。如今突然听说这桩亲事,别说惜春生气,我每想到刘家办的事也来火。”不是说刘菊不好,也不是她夸自己孙子,但,就现在来说,这桩亲事真的不大般配。
唐惜春身为嫡长子,念书上却不大成,正因如此,唐老太太与唐盛母子两个都憋着心气儿给唐惜春说门好亲事,好弥补唐惜春自身不足。
刘菊自幼没念过书,论学识还不如唐惜春这半文盲。再看两人出身,唐家现在也称得说“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本身嫡长媳交际往来的素质,刘菊同样不俱备。哪怕不论门第,唐老太太与唐盛总不能给唐惜春娶个扯后腿的媳妇吧。
何况,看着刘菊,可不似有当年刘氏的聪慧。
唐老太太便说了,“菊姐儿这孩子,瞧着聪明伶俐,却是个糊涂心肠。你岳母水土不服,她一个孙女不在身旁服侍,反天天来我跟前说笑。”虽知刘老太太是装出来的病,但,装病也是病,刘菊真不知是聪明还是笨了。
想想也是,若刘菊真有刘氏当年的明敏智慧,万不能叫家人做出先斩后奏这等结亲的方式。哪怕唐家人不好出言否认,刘家人此事一干,在唐家人的眼里难免就走了下流。更何况,退一万步讲,哪怕亲事成了,刘家人功成身退,刘菊却要在唐家讨一辈子生活的。
一个女孩子,何苦自轻若此。
唐老太太叹口气,难得刘菊似乎还心有余力怡然自得。
“惜春素来直性子,心里存不住事,暂且看看再说,莫要翻脸为上。”
唐盛早有准备,道,“我也是这个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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