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格雷诺耶】
“你为什么要杀我女儿?”
“你为什么要杀我女儿?”
倒吊着一遍遍浸入冷水,水从我的鼻腔灌进去出不来,脑充血的情况更加严重,我整个人都晕沉沉的十分难受。
而眼前这个男人还在一遍遍质问我,为什么要杀他的女儿。
“我只是……”
“需要她。”
我如此回答,我不知道怎么和他解释我所构思并成功完成的一切,这个解释是我认为最合适的了。
我只是需要她。
“还愣着干什么,跟我走,阿黛尔。”在我脑子昏昏沉沉的时候,我听到这个人叫出一个我熟悉至极的名字。
这个名字熟悉得就在我的舌尖萦绕,似乎下一秒就可以开口说出来,似乎又永远也说不出。
“不,父亲,我想看他一眼,就是这个魔鬼杀了萝拉,对吗?”
“……半分钟。”
“谢谢您,父亲。”
倒吊的时间越来越长,脏水随着鼻腔灌入气管和食道,我的头晕沉得更加难受,鼻子也受到了一定影响。这时候我不得不用眼睛去看,我看到一个穿着洁白蕾丝长裙的少女向我走来,她的纤细干净与黢黑阴暗的牢房格格不入,然后我闻到了,我闻到了熟悉的香味。
一只手轻轻捏住了我的鼻子,就像她习惯对我做的那样,但倒吊的姿势令她的动作让我十分难受。可是我一动也不敢动,我希望这样做,她就能这样在我面前待久一点,再久一点。
“我本来以为我可以做点什么的,结果我只是最可悲的旁观者。”
她好像叹了口气,手指很快离开了我,连同那令我着迷的香气,越飘越远。里希斯在门口等她,他将手臂搭在她的肩上,那样的亲密,慈祥地和她说话:“阿黛尔,她……离开了我,现在我只有你了,你现在是我的女儿,不是侄女,以后不要再任性,刚刚那样接触犯人的动作,不能够再有,明白吗?”
“是的,父亲。”她的表情比她的裙子更加苍白冷漠,温顺地回答完后,她跟着里希斯一起离开,连一个眼神都不再施舍给我。
我慌了。
“阿黛尔!”我用力地叫出她的名字,声音大得连我自己都吓一跳,似乎我从未这样大声在人前说过话。
她果然站住了,可是没有回头。
“行刑那天,你会去的吧?”我殷切地望着她,希冀她回头看我一眼,亟不可待地向她确定着什么。我是如此地希望那天她会在场,看我向世人展现奇迹。
“哦?看情况吧。”她轻描淡写地说完,然后就走了。
【阿黛尔】
当我从格勒诺布尔匆匆赶车回到格拉斯,官厅前的教堂广场挂出公开的罪证——十三套衣服,连同十三束头发挂在一排木杆上。
我一眼就认出了最中间的那束头发,最最美丽柔软和顺的红色,属于萝拉的颜色。
他们这一次真的抓住了凶手。
成千的人列队从阴森可怕的展览场所走过。被害者亲属认出他们亲人的衣服时,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哭喊声。
其他的观众,一部分人想看热闹,另一部分人要亲眼目睹才相信,都要求把凶手带来示众。
但是当凶手站到法官厅二楼的窗口时,广场上突然鸦雀无声,仿佛这是在酷热的一个夏日中午,外面的一切都在旷野上,或是躲进房子的阴影里。再也听不见脚步声,咳嗽声和呼吸声。
那是让·巴蒂斯特·格雷诺耶。
不过其他人之所以无言,是因为他们不敢相信,站在楼上窗口的那个轻浮、矮小、蜷缩着的男子,那个无足轻重的人,那个可怜虫,那个废物,竟能干出十三次凶杀。
他根本不像个杀人犯。
我站在黑压压的人群之中,仰望着二楼窗口的那个人,忽然觉得我和他的距离十分遥远。而当格雷诺耶动了动他的鼻子,精准地在一大片人群中对上我的视线时,我不敢看他脸上忽然浮现出的笑容,反而落荒而逃。
我曾经以为我是最理解他的人,而现在,我竟然也开始对他感到惧怕。
他的眼睛一如既往的单纯清澈。我明白,他杀人只是为了获取香味,正因为这个动机太过纯粹,所以才更加令人惧怕。
他像是孩子,最天真也最残忍的孩子,没有世俗的任何束缚,只追求自己想要的东西。
或许我一开始就不应该离开他,我最应该向他提供的不是食物,而是基本的道德观念。
而且,我可耻地发现,即使他杀了萝拉和其他女人,但当我看见他倒吊着被浸入水桶、接受各种酷刑的时候,我竟然还是会心疼。
没有理智的、圣母到了这个境界,你也是变态,阿黛尔。
这一刻我对自己感到厌恶和鄙夷。
因为格雷诺耶的罪行闻所未闻、令人发指,判决下得非常快,行刑的日子也很快定了下来。那天在牢房里格雷诺耶问我去不去看行刑,当时我立即意识到了他要在那天做些什么,而我说“看情况”,也并不是敷衍他,我可能真的不能去。
我决定在这一天逃跑。
里希斯失去了萝拉后,很快将我过继成他的女儿,虽然我还未发育成熟,但再过几年,我生得不会比萝拉差,甚至因为我的混血血统,会更漂亮而说不定。
如果说他还是爱萝拉的,那他对我就唯有“联姻的工具”这一个概念。
今天所有人都会去看格雷诺耶行刑,万人空巷,绝对是最好的逃跑日。我早几天就备好了马车、食物、水和衣服,还有当初在穆兰赚的一小袋金币,里希斯家的财产我不会动,只带走几件常用的小首饰,这是里希斯送我的。在我看来他是一个没什么责任心的父亲,所以这点东西我收的心安理得。
我打扮成了青年男子的模样,从庄园后门出去,马车一路经过的地方都没有什么人,到了城门口,连岗哨都心不在焉地去看行刑了,看都不看我一眼。
当我的马车驶出城外的玫瑰花田时,我听到了一声震天响的欢呼,好像几万人一齐发出的那样。
行刑的时间到了吗?
他……会死吗?
我果然放不下。
我看了一眼日头,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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