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时,苏抗抗发现正躺在太空船的舱室地板,霍小刀强自镇定地坐着她身旁,四下游移的目光流露出不安。
听见她的呻-吟,霍小刀惊喜,“姐,你醒了?”
“五吨呢?”
“他被一个大个子带走了。”
敲晕了她这个成年人,再从两个半大孩子口中审问实情?苏抗抗急问:“问你什么了?”
霍小刀满面愧色,“五吨说了我们去的那艘太空船,我只好把事情都告诉了他们。”他想一想,低声说,“对不起。”
苏抗抗扶着眩晕的脑袋,撑起身体盘坐在地上。趁霍小刀搀扶她的机会,贴在他耳畔问:“全部?”
霍小刀往上推了推眼镜鼻托,遮住眨动的眼皮,保持平常语速说:“我把几年前我们发现了一艘废弃太空船,船里有食物有枪支的事情都老实交代了。”
苏抗抗懊恼地呻-吟。盖亚号是她几乎全部的人生,是她最大的秘密,暴露在这个世界会有什么结果,她很清楚。被肢解的船骸,某个神秘机构的解剖室……思绪稍一触及那些想象,她立即打了个冷噤。
如果可以选择,她决不愿吐露盖亚的任何消息,即使是死。但她从一开始就犯了大错,带上少许弱智的五吨同行。
可这个错误又是无法避免的,谁能预料会有一艘联邦军方的太空船,半夜出现在g4的荒芜地带?
苏抗抗摩挲裤袋,随身的小工具全部被搜走,幸好,乳-尖摩擦时带来微痛的刺激感,中央电脑的核心还在。
现在最重要的问题是信息不对等。他们在夜晚的荒原矿区偶遇,不知道撞破了对方什么行动。那些人本是打算灭口,而后敲晕她,留下他们性命,显然是想问出什么。
那么,是什么导致那些人改变了原本的意图?
那支枪。来自帝国的枪。
那么,他们想知道的是什么?什么是令那些人满意的答案?
苏抗抗合上双眼。“让我靠着睡一会。”让我好好想一想。
主控室里,长着老茧的食指滑动,监视屏图像随之转换。
一个大个子手持弹匣,敲击另一个大个子耷拉着的脑袋,跳脚痛骂:“老子以为你小子是个好苗子,原来是个娘炮!这才多重的东西,居然端起来直哆嗦,要是塞给你一挺一百多公斤的卡夫林重机枪,配上满发高磁特种弹,还不把你个傻大个给压趴咯!”一边骂咧,满腮的红胡子也跟着喷怒地抖动。
被冠名“娘炮”的五吨缩颈低头,连喷在脸上的吐沫星子也不敢动手抹。
懒洋洋地斜坐在沙发里,像被抽掉骨头的康笋,面朝光屏,发出一声轻笑。“卢加说要审问那个傻大个,怎么变成带徒弟了?”
转椅里的人望一眼远处仪表盘,仪表盘上甜水镇的坐标距离显示越来越近。他又将监视屏切换到之前的图像,两姐弟紧挨在一起,贴着舱壁坐着,没有任何交流。
他沉默地观察了片刻,转向康笋,将座椅之下,一块沉重的高能量蓄电池踢了过去。
力度均衡准确,蓄电池到康笋的脚边已经慢了下来,贴着军靴停止了冲势。
紧接着,一个物体抛掷过来,康笋接住一看,是一支压缩营养棒。
“仔细看标签,那上面不是帝国字,他们找到食物和枪支的太空船也不是帝国船。他们在说谎。”周戉低垂眼皮,嘴角严肃地紧抿着,沉思片刻后命令,“再给一次机会,如果没有那个帝国人确切的消息,杀了他们。”
***
黑鹰战队是联邦国土安全局辖下的一个隐形机构,和周戉不同,大部分队员没有上过战场。像康笋,更擅长的是窃听,暗杀,伏击,他们没有经历过面对穷凶极恶的帝国人时,连敌死我活这项绝对准则也不容考虑的残酷。
所以,对杀害三个没有犯罪倾向的人,特别其中一个是未成年的十二岁男孩,康笋心中怀有一丝犹疑。
康笋是个很识时务的家伙,他出生不好,母亲是平面模特,父亲也经常在周刊露面。只是,一个常出现于兔女郎杂志,一个则是财经头条。身为联邦金融世阀家族之外的私生子,他很小就掌握了趋吉避凶的法门。
他了解面前这个男人的尊贵身份,也了解全a毕业的学长与生俱来的家族责任和压力。他虽然没有上过真正的战场,无法切实体会四年铁与血的战争,会令一个男人发生怎样的转变,但他能体会到,被迫远离前线,远离战友的周戉,平静外表下深切的愤怒和不耐烦。
康笋没有表露任何反对的意思,他收起散漫的态度,脚跟相撞,一丝不苟地行完礼,退出主控室。
周戉转向监视屏,观察康笋的讯问过程。片刻之后,他发现自己的注意力更集中在那个邋遢女人的外形上。
她的短发像出自一把钝涩的剪刀,纠结而凌乱,脸上和手指有陈年机油的痕迹,她穿男人的工作服,一个个裤袋沾满污垢。脏兮兮的脸上是g4人常见的那种满不在乎,生死随意的表情。
就是这样一个不修边幅的邋遢女人,居然拥有一双他见过的最明亮的眼睛。
周戉想起在甜水镇外的停机坪,她用那双明亮的黑瞳,一眼就窥破了他的伪装。当然,他空降到星枭大队不久,与黑鹰战队才开始合作,尚未学习到康笋那种收敛气息溶于环境的技巧。但是,他仍然被触怒了。
监视屏里,她已经用了三个“不知道”来回答康笋的讯问。
按照黑鹰们的理解,非暴力不合作的实际意思是“只有暴力才有合作机会”,周戉明白接下来康笋将要采取的手段。
他沉吟一番,起身离开主控室。
推门进去,康笋正眯缝双眼,讥笑说:“g4上的雌性见到男人,只会像发情的母狗对不对?那我们玩点更刺激的!”
苏抗抗无动于衷,反倒是霍小刀暴怒,十二岁少年孱弱的身子刚立起,就被一只大靴子踹进角落,眼镜随之横飞,完好的那边镜片一并碎裂。
苏抗抗安抚地望一眼弟弟,然后平静说:“那艘太空船的来历,我再重申一遍,我们不知道!我们是矿工的后代,没有上过学,不认字,更不会留意蓄电池和营养棒的出厂标签。我们没有去过联邦主星,更不用说帝国。都是联邦人,联邦人这样对待同胞?”
周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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