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肃郎的病情愈发严重起来,有时整日都不能起身,只卧在床上歇着。
杜九娘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有时夜不能寐,却也不表露半分。
这日,她需要置办些重要物品,安顿好府内一应事务后便带着桃儿出了门。临行前特意又去看了庄肃郎一眼,见他半睡半醒精神不振,唤了几声都未能睁眼,心中忧愁更甚,紧紧握了握他的手,这才离去。
东西购置齐全后,已经过了晌午。
杜九娘担心尚在病中的庄肃郎,便连午饭也未曾用上一丁半点儿,就命人往家里赶。
车身晃晃悠悠,极宜入睡。她正倚靠着车壁合目小憩,突然手臂一晃,醒了过来。
入眼便是桃儿惊慌失措的眼神。
“太、太太,府里好像有些不太对劲。”她语调惊惶至极,手还抓在杜九娘手臂上忘记拿下,“怎么,怎么那么多白色的……”
她指指车外,使劲咽了咽口水。
杜九娘看了眼自己被抓着的手臂。
桃儿向来是个知礼懂礼的,若是寻常时候,断然不会去做这种动作。
杜九娘顾不得多问,忙撩开车帘往外看去。
这时车子已经停在了庄府门口。
素来清净的大门旁,突然飘出零星白色,仿若梨花一般,被风一吹,散落在接道之上。细看之下,却发现哪儿来的梨花,不过是撕碎的白纸罢了。
刺眼的雪白,扎得人眼睛生疼。
杜九娘怔了怔,又怔了怔,忽地起身,扶着车门跳下马车。
落地时,脚步不稳身子稍稍歪了下,碰到车框,腰侧就是一阵生疼。
她匆匆揉了下腰,提着裙子就朝大门里蹲着的佝偻人影奔去。桃儿在她后面急急叫着,她也置若罔闻。
“这是怎么了?怎么在这里杵着?”杜九娘不自觉就放轻了两分声音,问道。
庄府的总管听到声音,抬眼去看,就见杜九娘正死死盯着他的手里那把白色的碎纸,目光中的神色辨不分明。
总管捏着手里头几个纸屑,张了下口,又猛地闭上。
他摇了摇头,叹息一声,袖着手朝杜九娘揖了一礼,擦了擦额头上不断冒出的汗珠子,垂首不语。
杜九娘正要出声呵斥,突然庄肃郎身边的两个小厮哭着跑了出来。
他们看到杜九娘后,齐刷刷跪在了她的身前,将头磕得“砰砰”直响。待到听从杜九娘的命令抬起头来,两人都已经是涕泪交流了。
他们虽年岁不太大,却是庄肃郎一手带出来的,向来行事稳妥,从未有过如此失态的时候。
杜九娘只觉得喉咙有些发干,艰难地问道:“你们……这是怎么了?”
胆儿大些的那个用袖子擦了一把流到嘴边的鼻涕,哽咽着说道:“太太!大人他……大人他……”
他挤了挤眼,大颗大颗的泪珠子接连顺着脸颊往下滚落,却是一个字儿也说不出口了。
杜九娘转眸去看另一人。
四目相对,那小厮突然“哇”地下张开嘴大声哭了起来。
杜九娘只觉得心好似正被钝器一下下慢慢割着,生疼生疼。
她失神地踉跄着后退了半步,被慌张赶来的桃儿一把扶住,才堪堪稳住身形。
“太太,太太您怎么了?太太您别吓我啊!”
桃儿急得快要哭出来了。转眼看到常年跟在庄肃郎身边的侍卫此时跟了过来,她顿时气到极点。
“方才拦着我作甚?你看,我不过离了太太这会儿工夫,太太就成了这样了!若是被大人知道,少不得要罚你一罚!”
她喊得声音很大,空落落地飘在这院子里,竟是有了回音。
杜九娘深吸口气,轻轻说道:“不错,肃郎最是不喜旁人擅作主张了。你们这样吓我,他可是要生气的。”嘴角渐渐扬起个浅浅的弧度。
侍卫默然不语,掩去眼中哀痛,撇开了眼。
杜九娘的笑容就有些撑不住了。
总管觑了眼杜九娘神色,袖着手哀哀叹了口气,终于开了口,却更像是自言自语:“大人这几年一直在风口浪尖,如今……如今终于可以歇一歇了。”
杜九娘呼吸骤然一紧,却是咬紧了牙,端正姿态,一步步朝里走去。
桃儿正要去追,总管一把拦住她,朝她沉痛地摇摇头,示意她让杜九娘一人静一静。
桃儿似是明白了甚么,一张脸顿时煞白,却也停在了那里……
庄府的下人本就不多。杜九娘一步三挪地走着,也只碰到了稀稀落落的几个人。他们清一色的神色哀戚动作轻缓,看到杜九娘后,郑重行了礼,却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杜九娘只觉得自己步子重如千斤,往前多迈一步,都要尽了最大的气力去完成。
她无意识地往里走着,多年来同庄肃郎相处的点点滴滴不时浮现在眼前。
回忆与现实在眼前交替出现,一时间,她竟是无法将它们分离开来。就连自己在朝什么方向行去,她都有些模糊不清。
茫茫然进了一处院子,迈开的脚踢到一物猛地一顿,身子不由自主前倾。她忙伸手在身前之物上按了一下,方才稳住身形。
微凉的触感袭来,她淡淡地扫了手下扶着的物什一眼,面容倏地一变。急急收了手,却又忍不住多看了眼。
——这东西,分明是、是……
是口棺材……
杜九娘脑中全然空白了。
她扶着棺木,慢慢地、慢慢地滑坐到地上。
揪住衣襟,深深呼吸几口,觉得气息稍稍平顺了些,她才轻轻地开了口。
“这肯定不是真的。”
顾不上声音有些嘶哑,她喃喃说道:“这肯定不是真的。你看,我还没离开这里,说明级别还没有满。既然如此,那个任务就还没完成……游戏都还没结束,你怎么会有事呢。”
想要点开面板,可手指动了几次,却又放弃。
将头后仰,倚靠在棺木上,感受着透过发间的微微凉意,她竟是扬起了一点点的笑容。
“是的,这一定不是真的。系统君本来都消失不见,我们成亲时却又跳出来了。我们的亲事,应当是被允许的。对,没错,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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