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乔本不该让侍卫将她背出去的,毕竟这样的举动有些轻薄,可是幕乔又很想出去看看。傅璟一直都说外面风大要是找了凉的话就更不容易走了,可是幕乔在屋子里却是针对该生病了。她轻轻的点了点头,掀开身上的被子,俯身趴在苏钰瑾的背上。
苏钰瑾起身,他感到背上的幕乔很轻,而且瘦的厉害。但是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背着她来到屋外的小池塘边儿上,将从幕乔寝宫拿出来的一个小垫子放在水池旁边的一块儿石头上,然后将幕乔放到哪里。
幕乔好不容易出来一次,心里很是高兴。侍卫放下她之后她的目光一下被水里不断游动的锦鲤吸引。那一潭清澈的水里有大大小小十只锦鲤,全部都是很名贵美丽的品种。阳光被池水折射,在岸边洒下一圈不断波动的光晕,水底金光闪闪的,不时有一串儿小气泡从水里冒出来,咕嘟咕嘟的浮上水面,然后化为一小串儿啪啪声。
那些锦鲤有的红的像是一小团燃烧着的火,有的则像是素银一样洁白纯净,它们无忧无虑的在这水底游荡着,不时有岸边的落花被风吹起,洒在水里面。小鱼就去顶那瓣落花,很是可爱。幕乔痴痴的看着,一时间忘记了身边还有一个侍卫。
苏钰瑾没有打扰她,他静静的注视着面前的这个女子,她穿着一身素色的衣裳,不同于在苏府的浓妆艳抹,盛气凌人,而是有着一种落寞凄婉的感觉。她的脸色苍白没有血色,可是眼神却晶亮,伸出一双素手去撩拨池水,逗引着水里的游鱼,活像个小孩子一样。苏钰瑾皱起了眉,这个女子当真是有着一颗赤子之心的么,可是若是如此,她为何又要将他苏家害的那般凄惨,苏家于她而言究竟算什么,只不过是奉命而去,无一丝一毫的情感而已。苏钰瑾有些恼,板起脸来无声的站在幕乔身后。
“怎么了?你看起来好像很不开心啊。”幕乔透过水里的倒影看到苏钰瑾一张冷冰冰的脸,她有些奇怪,便出声问道。“没事,不过是想起了一些往事罢了。”苏钰瑾说着,也在一旁的石阶上做了下来。幕乔看着苏钰瑾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也叹了一口气。“往事如烟,就让它过去好了,总是像这只能够平添烦恼罢了。”苏钰瑾听了,一时顾不得伪装就冷笑一声道:“过去么,娘娘,并不是所有的往事都可以过去。那些伤痛刻骨铭心,岂是说忘记就能够忘记的!”
幕乔被他一瞬间的阴冷震慑住了,她哑口无言也不知道如何回答,半晌,幕乔缓缓的开口:“是啊,若是刻骨铭心的痛苦又怎么会过去?我知道那种痛苦,每每午夜梦回之时都会记起,无比的愧疚?愧疚可是却无法弥补。那中难过大概会伴随着我一生。”苏钰瑾冷冷的看着幕乔,狠毒如你的女子也会有一丝愧疚吗?
幕乔没有再说话,当时的一幕幕又一次在幕乔眼前浮现起来。她本强迫自己忘记,可是对苏钰瑾的思念却一次次的提醒着幕乔,提醒着他们之间的仇恨。幕乔本安慰自己说时间会冲淡苏钰瑾心中的仇恨,或许之后他会知道事情的真相。幕乔心里已经被内疚蛀空,只剩下一个坚硬的外壳在勉强支撑着,可是此时侍卫的话瞬间将幕乔的心击了个粉碎,她无法再欺骗自己。
“我曾经,做过一件非常对不起一个人的事。我想他一辈子都不会原谅我的,可是我还奢求着能够被原谅……”幕乔说着,眼中充满了泪水,她呆呆的望着前方的水池,那些游鱼还在欢快的戏水,可是幕乔却没有心情在看他它们了。“你说往事不会被忘记,或许他对我的恨也不会被忘记。我根本没有资格被原谅,还奢求什么?”幕乔眼角的泪水顺着脸颊滑下,滴在身下的水池里,溅起了一朵小小的水花。
这时候,苏钰瑾听到外面传来了傅璟到来的通报,他急忙从水池边站起来,将脸上所有的情绪隐去,恭恭敬敬的站在幕乔身后。傅璟进来之后一下子看到了坐在水边的幕乔,他有些惊讶为什么幕乔会在这里,刚想出声询问却发现幕乔哭的梨花带雨的。傅璟急忙将人揽进怀里,低声安慰着,一边狠狠瞪了苏钰瑾一眼。
“为什么把她带出来?不知道乔儿身子不好不能见风吗,还有乔儿为什么在哭,发生了什么事!”苏钰瑾哑口无言,不知道怎么回答傅璟,幕乔一边抽泣着一边说:“没事,不过是想起一些以前的事罢了。”傅璟看到幕乔一边抽泣一边微微发抖,就将身上的披风脱下来盖在幕乔的身上,然后将她抱回了宫里。
幕乔坐在床上,强行忍着泪水不让它落下。她怕自己哭个不停傅璟会迁怒于那侍卫。傅璟看着幕乔这般伤神的样子,有些着急不断询问是怎么回事,可是幕乔却一句都不说。傅璟无奈只得到了一杯水给幕乔。幕乔望着傅璟,突然开口说:“你有恨的人吗?”傅璟一愣,随即点点头:“当然。”
“那,你会原谅他做过的事情么?”幕乔问着,傅璟突然意识到如若自己说出真实想法的话幕乔大概真的会崩溃,他只能违心道:“或许会的。”幕乔知道傅璟是在骗她,可是也没有说穿,只是努力的对傅璟微笑着说:“我累了,想睡一会儿。”傅璟点点头退了出去,屋子里就只剩下了幕乔一个人。她闭上眼睛,任由泪顺着眼角流下。
那一晚,苏钰瑾做了一个梦。他梦见自己在卧房中醒来,幕乔就坐在自己的对面,面楼微笑的看着自己。她还是一身红妆妩媚动人,眼神里慢慢是骄傲,没有一丝倦怠。“三爷怎么还在睡啊,都日上三竿了。”幕乔说着,习惯性的跟苏钰瑾拌嘴。苏钰瑾愣住了,他踉踉跄跄的走出屋去,却看到苏家一如既往的样子。家仆在园子里忙碌着,侍卫在门口站的笔直,自己的儿哥还在院子里悠闲的坐着喝茶,怡然自乐。
这是怎么回事?苏钰瑾看着眼前的一派祥和有些摸不清头脑,幕乔跟出来对他说:“三爷生了一场病,在床上躺了好些日子了。怎么醒了之后还是傻乎乎的,难不成是烧糊涂了?”她轻声笑起来,声音恍若银铃一般清澈。苏钰瑾听了心里竟然一阵大喜,若那一场真的是噩梦就好了,自己的家人还都活着。
就在他欣喜的时候,突然周围的景物一下子都变了!原本清澈晴朗的天空变成了铁锈色,原本一片祥和的苏家瞬间哀鸿遍野。所有人都在逐渐消失,只有幕乔还站咋苏钰瑾的身后。她的衣衫染血,笑容也是愈发的诡异起来。“三爷,三爷你看那里。”幕乔伸出青葱般的手指,指向苏钰瑾的前方。他的视线顺着幕乔的指尖望过去,却看到一片鲜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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