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墨染不知道自己在哪,她看到陆君漓浑身是血的倒在自己面前,仿佛回到了西秦的那场宴会,刺客一剑朝着她刺来,千钧一发的时候竟然是陆君漓救了她,太多太多次了,每一次都是他奋不顾身的保护着她。
宛墨染觉得自己好弱小,毫无保护自己的能力,每一次还要连累他。
他的身影距离她越来越远,她连大哭一场的力气都没有,双手紧紧握着,一股奇异的力量贯穿全身,仿佛整个人沉浸在奇异的力量中。
“陆君漓!”
她倏然惊起,幔帐低垂,珠帘微微一动,周围一切都是空荡荡的,没有陆君漓,谁都没有,只有她一个人。
“你醒了。”顾云澈熟悉的声音飘进了她的耳朵里,隔着幔帐,他倚柱而立,笑容里带着几分苦涩。
“这是在哪?”宛墨染侧头看了他一眼。
“城里,”顾云澈朝着她走来,深吸了一口气,才开口道,“那一箭不是顾祈云射的,是苏瑾枫。”
宛墨染的手猛然一拽,险些幔帐都被她扯下了,她瞪大双眼凝视着顾云澈,听他继续说,“苏瑾枫本来带着五十万大军从后面包抄锦都,后来他临时改变了计划。”
“苏瑾枫是西秦流落民间的皇子,他要夺得西秦的皇位,杀陆君漓是最快的办法。”宛墨染垂着头,修长的眉睫投下一片阴影。
“墨染,这些事不是你我能插手的,”顾云澈叹了一口气,无奈的劝道她,“放手吧,你管不了。”
她抱着膝盖,把头埋在膝盖里,风敲打着窗棱,一声声的仿佛敲打着她的心脏,是啊,两国之间的斗争,皇子之战,又岂是她能左右的,到头来她只会害人害己,拖累了别人,连累了自己。
深邃的眼睛蒙上一层水雾,她与顾云澈对视着,天光从窗外洒下来,她的面容无比的清澈,却布满了无可奈何。
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了,顾祈云卸下了盔甲,笔直的站在外面,顾云澈见他来了,识趣的
走了出去,越过顾祈云身边的时候,两个人交换了一个眼神。
他沉稳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一抹颀长的阴影投射在宛墨染身上,她抬起头,一动不动的凝视着他。
冷峻的眉宇,深不可测的瞳孔,她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她不知道他极力的压抑着身体的颤抖,两个人静静的对视着,谁都没有勇气开口说话。
她垂下头,不敢面对他的目光,感到他叹息了一声,两个人距离只有一步,却像隔了茫茫一片大海,“对不起。”
在战场上,她居然对他说出那些话,她错怪了他,光凭一句对不起有用吗?
顾祈云凝视着远处,他没有看她,漠然的脸上夹杂着无尽的讽刺,“你很担心他,所以千里迢迢的从历城来这里?”
宛墨染无法否认,毕竟他走的时候,她答应过他会好好留在历城,可是为了陆君漓,她不顾他的意思从历城赶来,还把顾云澈狠狠拖下水,她没有任何借口,你也不想找借口。
沉默的空气如同刺骨的针,一根根扎进了他的血脉,“你不需要对我说对不起,墨染,这是你的选择。”
从她决定起身去找他的那一刻,她已经做出了选择,她放弃了他们的感情。
“不……”她的声音极为微小,兴许他没听见,宛墨染的下颚抵着膝盖,一滴滚烫的眼泪顺着她的眼角缓缓流下。
她不知道如何舍弃,她不是个好女人,在两个男人之间穿梭,两个都舍弃不了。
“好了,”顾祈云的唇边溢出一丝苦涩的笑容,“你去找他吧,他现在应该很需要你。”
宛墨染没有动,她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做,心里担心陆君漓的伤势,可是面对顾祈云,她不仅仅感到愧疚,更多的是心痛,她曾经以为只要有顾祈云在身边,她便什么都不怕了,她便谁都不想了,可是……可是……
顾祈云见她埋着头,眼鼌眼里的悲痛终于决堤了,原来,在你的心里,陆君漓不是占了一大半,而是全部了,对吗?
有些话不知道如何问出口,有些事明明看到了结果,却不舍得放手。
有些人明明知道留不住了,却又不知如何用尽全力求她留下,他不是放不下尊严,他好想自私的把她留在身边,怕到头来她的心还是在陆君漓身上,那只会让两个人继续痛苦。
“墨染,”他强行压制着声音的发颤,薄唇轻启,“选择的权力在你。”
宛墨染心疼的无法呼吸了,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压制住心脏的颤抖,她自己都不知道该如何选择,为什么要把这个问题留给她。
顾祈云,你真是最聪明的人。
明明知道我做不出选择,明明知道我不会辜负你,却又逼着我去做。
男子墨发如绸,黑袍上的银丝在天光的照耀下,愈发衬得银光闪闪,突然,女子伸出手牵住了他宽厚的手掌。
她抓住他了,抬起头的瞬间,泪水在脸庞上蜿蜒成河,双眸涌动着无尽的痛切,“别走。”
如何选择?她不知道,可是,她不想看到他走啊,在这一刻,她只想用尽全力的把他留住,对不起没用了,可是,她还能说什么呢?
这样的两面三刀,这样的割舍不下,宛墨染,你真是全天下最无耻的人。
“你考虑清楚吧。”他抽出了他的手,淡漠的神情再无半点波澜。
房间里只剩下她一个人,宛墨染沉默了良久,她要怎么做,她该怎么做,她不想忘记顾祈云,又割舍不了陆君漓,他们两个人,无论是谁出了事,她都无法接受。
这样的她,连她自己都看不起。
失魂落魄的宛墨染,倚靠着窗棱,静静的闭着眼,突然,她感到一股熟悉的气息逼近,刚一睁开眼,对方眼疾手快,迅速的点了她的穴道。
“别动。”
“是你,”宛墨染凝着眉头,眼底燃起熊熊烈火,若不是他,陆君漓就不会受伤,自己也不会冤枉顾祈云。
“我并不想伤害你,”苏瑾枫温润的一笑,站在她的面前,“你要是轻举妄动,我可不敢保证我不会杀你。”
说罢,一把长剑抵在宛墨染的咽喉,宛墨染只觉得好笑,她冷冷的笑起来,“最近真多人把剑抵在我的脖子上,知不知道我很讨厌。”
苏瑾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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