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手缓缓将那方被鲜血染红的布料展开,血肉模糊的宋尧的头颅赫然映入眼帘。饶是见惯了生死的九妄言心惊之下亦向后踉跄了一步,幸好有十七搀扶着。
薄唇冷冷地紧抿成一线:“他们如何说?”
公孙冢衣衫上沾染着点点暗红色的血渍,单膝跪地拱手应答:“匈奴人对我二人百般羞辱,且对割地赔款一事不屑一顾。扬言皇上有胆便发兵攻打,绝不惧怕西楚半分,猖獗得很。臣有负皇命,请皇上责罚!”
“公孙先生请起。匈奴乃战败之国却猖狂至极,斩我使节,是可忍孰不可忍!传朕令,厚葬宋爱卿。三日后,朕便举兵讨伐匈奴蛮人,直捣黄龙!”
九妄言一拳砸在身前案几上,案几闷哼一声几欲碎裂,他的周遭仿佛瞬间凝结成了寒冰,令人颤栗。
三日后,西楚拥兵四十万,以匈奴侵犯边境为由讨伐匈奴。九妄言御驾亲征,四十万大军一日之内占下匈奴数百里的国土,杀得匈奴措手不及。栾提朔尚且沉浸在声色犬马之中,浑然不知兵临城下。知道西楚马蹄声声踏过蛮荒而来,这才大惊之下发兵三十万与其对抗;
第二日,匈奴戈壁滩一战败北,数员大将被生擒。三十万人死伤甚众,而西楚军只伤亡五千;
又七日后,西楚军直逼匈奴国首府包头,四月二十晨,九妄言下令攻破包头首府。
沙场点兵,狼烟四起,烽火连城。笳鼓喧喧响彻长空,在混乱的战场上激荡不已。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照夜玉狮子马在混战中脱颖而出,身形敏捷灵活自如。
马鞍上正是一身紫金浮云甲的九妄言,红缨飘扬浑身上下散发出一种震慑天下的霸气,倨傲的俊面睥睨群雄。
手中一杆银枪如同游龙一般,枪锋寒光烁烁,带着嗜血的光芒,所及之处无不鲜血四溅。殷红的鲜血自枪端淌落而下,手握银枪的九妄言犹如修罗一般,眼眸犀利如暗夜寒星。
纵观黄沙飞扬的战场之上,西楚军士气正盛,匈奴军大半伤亡。投石车声如雷震,冲车轰然破风而去,目光所及皆是一片触目惊心的猩红血泊。
包头守军溃败成一盘散沙,一日即破。栾提朔将九如烟送去九妄言军营,代表匈奴方愿意以年年纳贡的方式换取西楚国退兵。九妄言将宫非烟安顿在军营中,回绝了匈奴要求,原因只有两个字“晚了”。
栾提朔自知大势已去,在包头被攻破的当夜挟持着兰烬落,在赫连浡尔的拼死掩护下,带着残余的五百轻骑落荒而逃。
部署好戍守包头的军队,收到了栾提朔传来的书信一封。
豪放不羁的字体写下几行字:国土已失,美人尚在。若要迎得美人归,酉时只身一人前来十里外杉树林间一叙。若时辰一过或有闲杂人等同来,本单于便独享这如斯美色,有此等美人相伴,黄泉路上亦不寂寞。
透过栾提朔狂放豪迈的字体,仿佛看得见他仰天大笑的得意之色,丝毫身为没有亡国之君的半分羞耻。
九妄言早便料到栾提朔会以兰烬落为人质逼他退军,真正看到书信之时,心绪仍然焦虑万分。他怕兰烬落会出事,怕她会从此离开他,毕竟栾提朔这小人一旦狗急跳墙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七哥,其中必定有诈,不可上了栾提朔这卑鄙小人的当啊!”
九妄言握住了腰间的佩剑,毅然决然地开口:“我不能置绮罗于不顾,若将她从我的身边夺走,无异于夺走我的性命。你立刻封锁包头,决不能让任何一个匈奴人逃出去。如果一炷香后我还没有平安归来,就通知尉迟将军带兵来城外的杉树林,剿灭匈奴残余势力。”
“那为何不直接带兵保卫住杉树林,将其一网打尽?七哥你只身犯险,我实在放不下心来。”
九妄言一摆手:“不,栾提朔这等奸邪卑鄙的小人,一旦惹急了他什么事请都做得出来。在确保绮罗安然无恙之前,我们不能轻举妄动。”
十七张口欲言,却见九妄言已然撩开帐帘,倨傲的身影绝尘而去。
他出了中军帐,翻身跨上一匹照夜玉狮子白马。雪白的马鬃在夜色中如同莹亮的雪一般,分外鲜明。一扯缰绳,白马轻嘶一声之后,随即腾起四蹄调转方向,向栾提朔毡帐的方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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